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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沛雨的季节,病房内消毒水味混杂着窗外雨后泥土与青草的芳香。
午休时的医院,更加压抑而安静。
床上支着的桌板上,放着试卷和草稿纸,的身影坐的笔直,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右手认认真真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
窗外不断传来几个朋友笑闹的声音,他终于忍不住顺着窗外看去,就见雨后的草坪上,几个男孩正在笑闹着踢球。
在草稿纸上演算的手顿住,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他很想融入他们,即便不能融入,只是看看也很好。
这个时间是大家午休的时间,没有人看着他,他只是去看一会儿,应该没有关系吧。
推开病房门,还未走两步,就看见前面一个身着宽大的深蓝色病号服的女孩。
只见她散乱着一头乌黑长发,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纱布,纯净的白跟乌黑的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幼单薄的身子晃悠悠的扶着墙壁,摸索着走在前面,因看不见路,甚至摔了好几跤。
似乎摔疼了,口中刚发出疼痛的呜咽,就生生又忍了回去,无比坚定的再次趴起来,摸索着往前走。
却好似不知道去哪儿,无头苍蝇一般,又不回头,倔的要命。
——是她
是阮伯伯的女儿。
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你去哪儿?”
这是他第一回跟她话。
姑娘听见声音,循着声回过身来,印象中那双经常弯成月牙,满是笑意的晶亮眼眸,被厚重的纱布覆盖。
姑娘肌肤奶白,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软乎乎的,即便被遮住了眼睛,脸颊轮廓也能窥见长大后该有多好看。
因为紧张,水灵灵的脸颊上肌肉微僵,扶着墙壁软乎乎的手臂僵硬。
另只手不安的紧扣着病号服裤脚的边缝。
“我想去找我爸爸妈妈。”甜甜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委屈的道。
又惶然无措的问,“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在哪儿吗?”
静静的睨了眼前粉雕玉琢的人片刻,他很聪明,顷刻明白了她或许还不知道阮伯父伯母的事。
他虽然,但已经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们。
无端内心升起股同情,他曾很羡慕她有爸爸妈妈的疼爱,可以尽情的跟爸爸妈妈撒娇,要求奖励。
备受疼宠的公主一夜之间没了宠爱她的爸爸妈妈。
以往每回遇见她都能看见她脸上明媚的笑意,可今她水灵灵的脸上只有想哭哭不出的压抑。
他不想骗她,却第一回生出多管闲事的心情,敏锐的将话题转移,“我住在你隔壁的病房。”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午休,你要睡不着,我哪儿有故事书。”
谁知面前奶呼呼的女娃,一点也不关注这些,带着哭腔执着的道,“我想要爸爸妈妈。”
的人默了瞬,有些不忍心告诉她阮伯父伯母已经死了,以后再也没人疼她了。
“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见他们了。”他最终面不改色得编造了个谎言骗她。
“真的吗?”
“真的。”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
你想不想听故事,我可以念故事给你听。”
姑娘态度有所松动,显然被他话吸引了注意力,格外认真的,“我想听马琳公主的故事。”
他顿了顿,他哪儿确实有故事书,但都是讲科技和历史变迁的,仅听过的几个童话故事也是赵姨给他讲的。
压根不知道马琳公主是什么,但他从就比别的朋友聪明,立马就有了解决办法。
最近他有个用来跟外教上课的笔记本电脑,虽然不知道马琳公主是什么,但他可以搜来看看。
“好。”他答应她。
软乎乎的手朝他的方向伸来,“我看不见,你能牵着我吗?”
他仅犹豫了一瞬,就握住了那只软绵绵的手。
漆黑清亮的眸抬眸看了面前粉雕玉琢的女娃一眼,觉得她真好骗,只是听他讲个故事,就没有一丝质疑的要跟着他走。
难道阮伯父伯母从没教过她,不要轻易相信陌生饶话吗?
这么好骗,又没了爸爸妈妈,以后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