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来的,正是那天嘲讽了谢清黎的大夫,和把陈婆婆赶出门的那名伙计。
他们早就叫了一群围观的百姓,拉帮结派地聚集在了万杏堂的门口。
“一个月的时间到了,那被阴邪缠身,得了人面鬼疮的婆子,你们可治好了?”
不少百姓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说是定下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我怎么没见过有什么婆子来医病?”
“该不会是出病死了吧?那可是鬼疮啊,我三舅爷就是得了这个病,全身都烂完了,生生折磨死的。”
“那他们岂不是谋财害命?回春堂都治不好,这天下就没有人能治了。”
回春堂伙计的表情愈发得意,扯着喉咙喊:“要是没治好,好好同我家老先生求求情,我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你们闭馆一年就是了!”
他话音才落,谢清黎和顾沉渊,就扶着陈婆婆,一起从万杏堂走了出来。
“陈婆婆已经痊愈,你们自己查验就是了,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
回春堂的伙计一脸轻蔑,“你们就说大话吧,可不是勉强止住烂肉扩散,或是用什么法子盖住伤口,就算是痊愈了。”
他正说着,陈婆婆就已经主动掀起了自己的衣袖裤腿,露出了膝盖和手肘。
先前溃烂发腐的疮面,因为新长出血肉,比周围的皮肤要更红嫩一些,薄薄的附着在骨头上。
回春堂的伙计和大夫,都是亲眼见过她身上的人面疮的,一眼就能分辨出,陈婆婆身上的疮面,真的全部痊愈了。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脸色都难看极了。
围观的百姓里,有不少是那天在回春堂前凑热闹的,这时候纷纷发出惊呼。
“好了,真的好了!”
“可不是!瞧那皮肉,是新生出来的,可我孙子一样细嫩哩!”
“这……这万杏堂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比回春堂还厉害?”
那伙计见势不妙,立刻转身往回春堂跑,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老大夫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
“不知道为这婆子医治的,究竟是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见啊?”
顾沉渊看了谢清黎一眼,目露诧异:“师妹,他瞧不起你。”
谢清黎走到老大夫身前,朝他颔首:“这人面疮就是我治的,请问有何指教?”
老大夫惊愕片刻,面色沉沉:“你们也是开医馆的杏林大夫,怎么气度如此之小?叫出一个小女娃来应付,是怕我偷师不成?”
谢清黎淡然一笑:“人面疮是风寒湿之气所化,用鲜猪精肉四十钱炙灰,朱砂三钱,明雄黄三钱,研成细末,麻油调敷在患处,内服化湿补气,散结消肿,托毒敛疮的药,辅以大苦参丸。这有何难?”
老大夫愣了许久,面露苦涩:“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我墨守成规,年老托大了。”
“那日在街上,回春堂与我立下赌约,要是我医好了陈婆婆,你们回春堂就敲锣打鼓,绕京城一圈,向我道歉。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老大夫张张嘴,想求情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回春堂百年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男声从人群中响起。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口气,也不怕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