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您直接称呼教授的名字,你们私底下关系一定很好吧,美妙的误会,我私底下都是直接骂他的,说起来,柯林这个名字。学姐您是柯林·依什梅莱吗威娜亚之前有您的个人展,我去过。您真的太牛了,我也好希望在三十岁有您这样的成就,我第一眼还没认出来你,只是觉得您有点眼熟。
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有了新的关注点,立马转换了话题,并在此刻对我也放下了防备,她微仰着脑袋嘴唇张开又闭合,我看见了她粉嫩的舌尖,好似在巢穴中张嘴等待投喂的幼鸟。
怪可爱的。
我的表情也忍不住柔和下来,真的吗,眼熟可能个展上有我的图片吧。
芙罗拉领着我们走在校园小路上,两侧的落叶乔木已经光秃秃一片,我们面前的是一座新修我尚未见过的教学楼,一侧的指示牌提醒我,这是新的纯艺工作室。
不是哦,虽然画展上的确有照片,但是我第一次见到您并不是在画展上。啊,说错了,准确来说是以你做模特所画的一张画作。
模特而且还是我做模特
一向只有我画别人,没有别人画我的经历。我压根记不起来自己在校期间还做过模特这一回事了年代太久远,我都不记得了,也许我的确做过模特吧。
也许是我认错了也说不定,虽然画里的模特长得很像学姐,但是你们两人的风格特别不一样。芙罗拉笑着领我们走进建筑内部,这建筑内部宽广异常,隔绝了外部的太阳,我刚刚进入便感受到了一股寒气,森森然是久违的冬日气息。
她的话题又要转变,库洛洛见缝插针,芙罗拉能带我们去看看那幅画吗
我迅速瞥向男人,他的侧脸覆盖于阴翳之下,模糊不清,察觉到我的视线便扭头回视,他垂坠的宝石耳坠在发间闪烁着幽然的深蓝荧光,那双深沉的眼注视着我配合上垂落的发丝,活脱脱一志怪故事中的男鬼。
我的骨子里开始发冷打颤。
这……女孩好像有所顾及,有些犹豫。
是会麻烦到芙罗拉吗正常人说了这句,要真想做罢,便会在话语后接上半句,那就算了。可这家伙可没有作罢的打算,他朝着女孩靠近了些,右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我看到女孩害羞地颤抖了一些,立马回复,不,完全不会,请跟我来。
从某些方面来讲,库洛洛·鲁西鲁比我还像操作系。
女孩领着我们往场馆左侧走廊走去,一路到底在一扇关的严严实实的防盗门前停下。
防盗门右上角的标牌上写着藏品室几个大字,我有些惊异,这是捅到美院老窝来了。
这地方一般是用来堆放历届出挑的学生的毕业作品,以及一部分珍贵的其他财产。
就是这里,之前志愿服务打扫藏品室的时候,我在这里看见了那幅画,但这门可能锁上了,一般除了特殊事件,这的钥匙都由老师专门保管。
离门最近的库洛洛上前一步,轻轻地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大门就这么开了,在芙罗拉惊讶的目光中,看来我们运气很好,管理员忘记锁门了。
芙罗拉不知道很正常,但作为念能力者的我却瞬间感觉到了库洛洛身上涌动的念力,这可能是他偷来的一个能力。
走吧。面对库洛洛的话,我能感知到芙罗拉本来因为防盗门上锁而松了一口气的心又瞬间提了上去。
我们只是看一看而已。男鬼又说话了。
好,那我们快点吧。芙罗拉终于点头。
藏品室内部更为阴冷,为了防止阳光直射造成画作损伤,这的窗帘紧紧地拉上,为了翻遍寻找画作,我们打开了灯。
各式大小的画作被堆放在角落,或是巨幅超过两米,或是多幅组合最小的不过一个巴掌。这些艺术的结晶随意地摆放着在地面,甚至下面没有垫上一层泡沫纸。我毫不怀疑这里面有一些画作缺乏打理,极有可能发了霉。
与这些画作相比,另一侧的展柜中的陈列的小型雕塑或是装置的待遇便好了许多。但依旧有些等身或是更大的装置只是盖了一层黑布放在一旁。
这糟糕的收藏环境真是一如往常。
芙罗拉也许是做贼心虚,她率先走到了一旁的画那里开始翻找,我也跟着加入其中,只有库洛洛蛮有闲情雅致地在看展柜中的装置。
这的画数量实在是太大了,但好在有芙罗拉的记忆辅助,不到十分钟,我们就翻找到了她口中的我。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在我对面的芙罗拉传来了惊呼,真像啊,学姐,真的很像。
我与库洛洛围拢过去,芙罗拉已经将画彻底抽离出来。
这是张特意订做了画框的写实油画。画上的女人垂散了头发,身着麻衣吊带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她大腿并拢小腿向外伸,脚上并未穿鞋,赤着足踩在毛绒地毯上,她略微前倾的上半身,纤巧的手搭在双膝上。这是个脆弱美好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年轻女孩,如果不看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过于野生,像是某种肉食动物,直白生猛地盯着绘画者,而画者高超的技术也将这眼神如约呈现在了画纸上,猛地一看会感觉这画中的女人恍若是刚从丛林来到人类社会,凑巧化形的野狗。
啊,没错。真是野狗一样警觉、防备、野性、饥饿、充满渴求的目光。
没想到你年轻时拥有这样的眼神。库洛洛站在我的身旁,突然出声。
所以这张画的女主角真的就是学姐你了!芙罗拉有些兴奋,她的目光不断在画和我之间游弋。
是的,真是好久不见,二十岁刚出头,刚对绘画充满展望,渴望大展身手的我。
如果那时候的我没有遇到伊万得·怀特,今日的我又会是什么样
真的好不一样,学姐现在看上去真的完全不一样。
我老了,这是只有二十岁的我,十年过去了自然不一样了。虽然画这幅画的人我很讨厌,但看到这张画我多少有些波动。
才不是相貌,而且学姐你很年轻啊,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是个大美女,小麻雀真的很会说话,一定要说的话,是眼神不像,学姐现在的眼神好像经历了沉淀,沉稳了好多。
我的眼神真的变了那么多吗听她这么说,我忍不住想要凑近去触摸一下画面中的自己,芙罗拉察觉到我的意图,将这张半身高的画举了起来。
不知道画这张画的人是谁,是学姐的倾慕者吗神态捕捉的好好,啊嘞——麻雀突然停住了嘴,不过这也好,我不是很想回答这张画的画家是谁。
面对我和库洛洛疑惑的眼神,芙罗拉将画面转了一个圈,将画框的后半部分框架展示在我们眼前,那个,框架上订了一幅信。
那发黄的信纸被夹在了油画布以及画框的边缘处,被钉子固定,也许是信封真的不大,这时候才被我们发现。
这封信是一开始就在的吗我怎么对它没有任何的印象,毕竟一开始,这张画是送给我的。那时候我并不喜欢画上自己的姿态所以并没有过于关注这张画,它就被我扔在了画室的某个角落,也许这也是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