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江相回府后就派人传了消息进到宫里,江妤便着手开始准备了。
这天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宫装,外披通色系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墨玉般的青丝随意地绾了个飞仙髻,头插蝴蝶钗,整个人淡雅却又清丽脱俗。
薄施粉黛,只曾颜色。
江妤施施然地穿过蜿蜒复杂的宫道,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参汤,穿过月圆门后没走几步就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殿内的宫女们拜了‘皇后娘娘’后,全都鱼龙一般轻手轻脚地出来,带上门后,便笔直地站在殿外侯着。
屏风后面传来了中年男人虚弱的喘息声,连咳嗽都快没了力气。
彼时离董穗的及笄礼刚过去了大半个月。
“陛下!!”
江妤望着床上仿佛薄的只剩下骨架的男人,眼眶骤然间红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将参汤放在床头的红木柜上,就趴在了成帝的身边,眼泪飞快地砸吧下来。
成帝缓若无力地抬头,望着趴在手臂边的女子,自从他身L越发不行后,就再也没见过皇后如以往那般神采奕奕了。
成帝手颤抖着慢慢攀上她的脸,打量着她,视线落在了她哭红的眼上。
“…皇后别哭了,看你流泪比朕被病痛折磨还要难受几分。”成帝缓缓摸着皇后的额头,轻轻替她撩上额前的碎发。
哪还有一丝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皇后哪像不受宠的样子,分明在皇帝眼中,除了她便再也没有其他女子了。
“…好…我不哭…陛下…”
江妤扶着床沿又向上挪了一点,扑进了成帝的怀里,又将下巴埋进了男人的颈窝,小声地抽噎着,
“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成帝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挪到女人的背上,轻轻拍打安慰着她,仿佛一对伉俪情深的普通夫妻。
许久,江妤动了动,抬头将红木柜上的参汤端了过来,
“陛下,这是今早太医院拿来的最好的人参,臣妾亲手煮的,刚才放了半天,您快趁热喝了吧。”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拿着汤匙,在杯盏中晃动了几圈,舀
了一勺参汤,抵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口,就递了过来,双目含情地望着成帝。
成帝盯着江妤的脸,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一张樱桃小嘴仿佛无声的诱惑,
太过美好了。
他只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如清澈的湖水那样令他心驰神往,深陷其中,仿佛刚才吹在汤药上的是一股仙气。
而自已像是沙漠中探险者,喉咙因为太久没有凉水的浸润开始干渴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向前倾,方才够到那能解渴的琼脂仙露。
很快,一勺一勺地就见了底,江妤紧皱的眉毛才舒展开来,
“陛下,太医说这参汤长久服用,能够强身健L,以后我每天都为陛下亲手熬制一碗,相信陛下一定会很快地好起来的。”
成帝望着眼前的女人,虽已过三十,却是娇态尽显,今日雅而不俗的装扮,更是让他想起来二人初见时的样子,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趁他心意的女子,像是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仙缘的仙子,令他失了魂魄。
那时他想,要一辈子守护她,要让她一辈子都过得像真的仙子一般,没有凡间的烦恼。
可他又实实让过令她伤心的事,他忌惮她的哥哥,朝堂上总是有一种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江妤的哥哥江相,在朝堂之中深得其他朝臣的敬重,如今江妤又受宠地紧,巴结他们家的官员数不胜数。这样就被有心之人,拿去作了文章,说这江相如今能顶朝堂的半边天了,若是皇帝不制衡一下,日后怕是要变天了。
这些话语像这天天扭曲的虫子不合时宜地钻入了成帝的耳朵,扰得他心烦意乱,鬼迷心窍地让了这辈子,最让他后悔的事。
他不是不害怕皇权倾斜,江相一家独大。
身在皇家,哪怕是贵为天子,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他害怕了,只要让江家诞不下龙子,没有天子血脉,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他让太医偷偷送来了研制成粉末的送子散,加在了皇后的饭菜里。
就那一次,但是他却是后悔极了,他坐在皇后的寝宫,和她一起用着晚膳,看着江妤笑面如花,耳上的蓝宝石耳坠摇曳生光,仿佛仙子一般让他迷迷离离,望着她一时都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