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竞川没笑话她,他把自己带来的饭盒打开:“我煮了粥,还有鸡蛋,吃一点?”
今天煮的是大米粥,大米煮开了花,米汤浓稠,闻着就有股浓浓的米香。陆西橙尝了一口,黏稠绵糯,“好喝!”
霍竞川给她剥鸡蛋:“多喝点,要我喂你?”
陆西橙摇头:“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是大孩子,张嘴。”他把鸡蛋送到她嘴边。
陆西橙小小咬了一口:“我不要吃蛋黄。”
“蛋黄有营养。”
陆西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喉咙细,吃蛋黄会噎到。”她又喝了口粥,“而且白煮蛋的蛋黄没什么味道,真的不好吃嘛!”
也就她抱怨白煮蛋不好吃,多少人想吃吃不到呢,偏偏就是有人惯着。霍竞川把鸡蛋掰开,蛋黄自己吃了,蛋白喂给她:“下次给你做鸡蛋羹。”
“好!”她突然撑着他肩膀要站起来,霍竞川按住她,“要拿什么,我给你拿!”
陆西橙指了指炕柜:“上面左边的柜子里有包虾干。”
永宁县不临海,河里虽然有河虾,但那种虾特别小,一般人不会去捞,所以霍竞川从来没吃过虾。
他动作笨拙地剥虾,陆西橙手把手教他:“先把头去掉,这里稍微剥掉点,扯一下,虾肉就出来啦。”她把剥好的虾肉塞进他嘴里,笑盈盈看他,“好吃吗?”
海鲜的鲜咸,虾肉的韧劲,越嚼越香,霍竞川吃了一个虾仁,剥第二个,他学得很快:“好吃,你好好喝粥。”
陆西橙眼巴巴看他,霍竞川剥出一个完整的虾仁喂进她嘴里:“两口粥吃一个虾仁,不然不给你吃。”他发现了,小姑娘不仅吃饭不认真,而且不爱吃主食,她手里的勺子比他拇指还小,这一碗粥要喝到什么时候?霍竞川没有带过孩子,但他觉得大队里没有一个孩子吃饭像她一样令人发愁,给他一种提前养了个女儿的错觉。
陆西橙听话地喝了两口粥,又被喂了一个虾仁,高兴地在他腿上蹦跶了两下,霍竞川怕她摔了,揽住她的腰,问道:“你在家也这样?”在家?才不是,她在家可乖了好不!陆西橙上辈子没有刻意被要求做一个淑女,不过有些场合总是要求女孩子端庄大方得体,为防止被念叨,在有家长的时候,她可乖巧了呢!
她心虚地瞟他一眼,端起饭盒喝了一口粥,一副“我很乖,我有好好吃饭”的模样,看得霍竞川想笑,他把饭盒接过来:“我喂你,快点吃,粥要冷了。”昨天胃不舒服,今天他不敢给她吃冷的。
陆西橙喝了半碗就不肯喝了,霍竞川三两口把她喝剩的吃掉,陆西橙看着他,忍不住问:“你不嫌弃吗?”她从来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
霍竞川抹了下嘴:“嫌弃什么?”
陆西橙撇嘴:“明知故问!”
霍竞川笑,抚摸她长长的头发:“不嫌弃。”求之不得,“你呢?”
陆西橙皱皱鼻子,不吭声。
霍竞川看到旁边的篮子,问她:“要不要吃糖?”
吃糖?陆西橙不明白怎么扯到糖上去了,不过她挺想吃甜食的,就回道:“吃。”
霍竞川弯腰拿了一粒大白兔,拧开,手指长的糖果露出来,陆西橙看着这粒糖,想说太大了,她吃不完,只见男人食指和拇指捏着糖果,慢慢送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陆西橙怒目,不是给她吃糖吗,他怎么自己吃了?
她张开嘴想说话,眼前一黑,男人一手揽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抓着她的肩膀,微微侧头,男人的菱唇碰触到她粉嫩的樱桃唇,她唇微张着,半颗长条形的糖果被渡了过来,带着甜甜的湿润气息。
陆西橙怔怔地看着她,奶香味和年轻男人蓬勃的荷尔蒙气息钻入鼻腔。
小小的屋子,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扑通扑通……”谁的心跳得好快!
陆西橙吮了口嘴里的糖果,突然一个用力把人推开,抬手一个巴掌抽过去,只是那力气和小猫爪子似得软绵绵。
霍竞川不闪不避,捉住她打在脸上的小手揉了揉。
陆西橙咬住唇瓣,扭开脸,却被人捏住了脸颊。霍竞川另一只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正视他,陆西橙吃痛得张开嘴,粉色的下唇上两个小小牙印清晰可见。
霍竞川心疼地抚了抚两个牙印,声音粗哑:“疼吗?”
桃花眼弥漫起水汽,陆西橙嘴里含着糖,声音奶声奶气,吐出的气息也带着浓浓的奶味,控诉般开口:“你欺负我!”语气说不出的委屈。
霍竞川没有否认,狭长眼眸直直凝视她:“嫌弃我吗?”
陆西橙没说话,她朝男人张开两个手臂,娇气地命令:“抱我!”
男人眼眸中迸射出兽类见到猎物后狂喜灼热的光芒,他把人提起来,两腿分开坐在自己身上,像抱小孩一样紧紧把她小小的身体揉进自己怀里。
这个怀抱滚烫坚硬,硌得陆西橙骨头疼,她软软地挣扎几下,换来的是更加粗鲁的对待,她气极,想张嘴咬人,可小脸贴着他无处下口,最后用额头狠狠地蹭了蹭男人的喉结发泄。
“橙橙,别……”霍竞川讨饶,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处,手臂轻轻摇晃安抚她。
陆西橙被他身上的热气环绕着,晕乎乎闭上眼,嘴里无意识呢喃:“不准欺负我!”
陷入昏睡前,她脑中想着,为什么她每次都会睡着呢,是不是他给的食物里放了安眠药?坏蛋!
霍竞川动作温柔地把她抱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并轻轻晃悠,等人睡熟了才放进被窝里。
陆西橙嘴里还含着半颗糖,他取出来,又喂给她喝了几口清水。
收拾好后,他脱下外套钻进被子,小姑娘好像感觉到他的靠近,自发滚进他怀里,手搭在他胸膛上,十足依赖。
霍竞川握住她的手,长臂揽住她纤瘦的后背,心满意足!
午后的知青点安静无声,后院的小破屋里,两颗来自不同时代、不同成长背景的心,跳动逐渐趋于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