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娅茹玉儿和叶青罗一个屋睡,大春和谢言笙睡在一起,至于跟来的两个手下则由他二叔安排了住处。
说实话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墙角蟋蟀叫声,以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觉十分亲切。
娅茹也是十分欢喜,“玉儿你小时候就住在这儿吗?我觉得也挺好的,这房子住着就是让人觉得踏实。”
其实高墙大院,未必有这小院让人踏实。
“嗯!只有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家。”
这十年她每次想父母都会求飞燕带她回来一趟,只是每次她答应着,却每次都不能实现,她知道,是皇兄不放心的原因。
想到飞燕,玉儿又问道:“娘,飞燕姐姐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原先哥跟她说飞燕姐姐不会回来她还抱有幻想,可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吧?
“玉儿,飞燕姐姐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这是好的,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想着把她留下来,可是又想着她都在宫里被困了那么多年了,出去对她来说是好事呢!”
“可是如果知道那次见面是长久分离,那我一定好好跟她道别的。”
“这孩子,以后还会再见的,放心吧!”
玉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外面风好像大了一些,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更响一些,她听到这声音就尤其的困一些。
本来觉得晚上难得和娘躺在一起,她一定有一肚子话要倾诉,可结果却是最先睡着的一个。
大春和谢言笙就没那么早睡了,他们提前弄的沙子简单的搭建了台子,谢言笙细致的跟他讲了如今朝廷的局势。
大春听的认真,也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耶律容,他本身就对我们虎视眈眈,如今沉浮了这么多年,势必是要大干一场的。”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所以朝臣一直都轻视这场战争,只有朕知道,这一步迈出去意味着什么。”
这场战争推迟了这么多年,耶律容也同样在等着,十年前他不出手是因为他手里筹码不够,如今他拿了足够的筹码,就再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大春道:“我有把握守住这片疆土,皇上就让我去吧!不出两年,最多五年,一定把耶律容收拾到再无翻身的余地。”
他有这个把握,而且对方的实力他知道,这些话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
“我知道的大春,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应该让你去的,只是不是只你一个人去,就按着我说的那样计划。如今李北辰回来了,我们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是背水一战,他必须全力以赴。
“不皇上……”想想又改口,“言笙……”这是他头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就像小时候叫他小宝时一样,“让我去,朝廷需要你,玉儿也需要你,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去了更能够全力以赴,你相信我,不过是多花一些时间,最终一定会等来胜利的,一定可以的。”
“我明白的大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都了解彼此的性情,我知道你的想法,想必你也能理解我心中所想吧?我没有退路的,你能跟在身边陪着我,这已经算是给我最好的认可了。”
他其实是不忍大春一起去冒险的,可是他又了解他,这次不带他去根本就不行,既然决定了,那就都不要再想其他了。
大春终于不再说什么,他只是担心着:“可是玉儿怎么办?我提前跟她说过我要去战场,她尚可接受的,如果是你,只怕她又要难过很久的,”
谢言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是不了解玉儿,她对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同意你去,就也是同意我去,况且现在爹娘都在她身边,想必也不用我们太过担心。”
大春虽然点头,心里却明白,怎么会一样呢?根本就不一样的。他在玉儿心里也不过是个玩儿的很好的玩伴儿。他没发跟皇上比,也没法和她心里的人比。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在她身边保护她些日子,他还是觉得很欢喜。
“大春呀?”谢言笙问道:“那天其实玉兰婶子跟我悄悄说过话了,她还是很了解你的性格的。”
“我娘她知道了?”
他摇摇头,“不能算是知道吧!只能算是预测,她说你如今既进了宫,那必然是拦不住你要走的路了,她说她没有别的所求,只想在你成家以后再去战场,这是她的心愿。”
也是祈求,她娘知道劝不住他,所以只能跪求谢言笙,这也是他这几天最为头疼的事儿了,明明又知道大春心意,可是玉兰婶儿的请求又合乎情理,他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大春,你知道的,朕从来不愿为难你,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如果你不成家,你娘她……只怕难以安心。”
“我明白的,皇上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那就好,那就好。”
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一夜无眠,谢言笙是透着窗口看到外面漂亮月色才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叶青罗也在外面站着。
他记得小时候娘就喜欢夜里悄悄站在院子的树下,静静的看天上的星星月亮,那时候不知道娘是有心事儿,如今是知道的。
“娘。”他开了口,走了过来,“你又想他了吗?”
他娘只有想他了才会睡不着。
她回过头看到谢言笙,脸上蕴了几分笑意,“言笙呀!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他倒也不掩饰,“嗯!没法原谅他。”
小时候有些事儿不知道,他当然可以给他机会,可以原谅他,可以把曾经受得苦当做他的不知情。
可是后来许多事清楚了,他又如何去原谅他?他又如何说服自己把曾经的一切当成没有发生过的事儿?
他不能……
“言笙呀!有些话我不知道我说了合适不合适,可是你爹他……真的很悔恨自己。”
曾经的那些种种也是同样折磨着他的,他也不曾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