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沈琢微微低垂着头,手里握着剑柄,手指一点一点将剑穗嵌进刻痕里,直至将穗子填进刻痕,心底涌出的情绪,也一并给按回去。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沈渡,只见沈渡深邃的眸子暗不透光,仿佛平静的湖面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潮。
沈琢知道大哥的性子沉稳内敛,极少情绪外露。
他拍一拍沈渡的肩膀:“大哥,你想哭便哭,何必忍着,我又不会笑话你。”
沈渡侧头,幽深的眼眸看向沈琢,不带任何情绪,却令沈琢不寒而栗。
沈渡垂眸,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沈琢心里发毛,正准备收回手。
下一刻,沈渡将他的手给掀开,看到起皱褶的衣料,手掌用力抚平,仍旧是还有折痕。
沈渡脸色沉下来,再压一压折痕,依旧是还有浅浅的痕迹。
他把左肩的衣料弄皱,与右边的对称。
沈琢:“……”
他撇了撇嘴,有些受不了沈渡的龟毛,转头看向门口的沈青檀,她娇娇软软的靠在镇北王妃的怀里。
镇北王府全都是糙老爷们,往上数几代,没有人生过女儿。
沈青檀的诞生,地位无人能及,满府上下全都围着她转。
他看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奶娃娃,没觉得有多稀奇,有那么招人稀罕吗?
娇滴滴的,磕着碰着就会哭,太烦人了。
他才不会惯着。
偏偏她老爱缠着他,让他举高高,他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怕她哭出来吵耳朵,便抱着她举高高。
偏偏他是课业完成最快的人,亲娘便总是将她强塞给他。
就连她去南凌州,还要嚷嚷着让他做一盏猫猫灯。
只是这一去,她去了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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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门口,老夫人与大夫人匆匆赶来,看到门口的母女俩相认的这一幕,慢慢停下脚步。
这样的时刻,她们似乎感同身受,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镇北王妃的痛苦,愈发显现出承恩侯一家的罪恶。
老夫人想起早逝的女儿,就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她眼眶泛起一阵热气:“檀儿一家人团聚,我们不便去打搅。”
“是啊。”大夫人拿着帕子压一压眼角,敛去眸子里的情绪:“檀儿一家人团圆……真好啊。”
婆媳俩悄无声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镇北王妃情绪稳定下来,松开了沈青檀。
沈青檀看着镇北王妃怀里的白玉瓷罐儿,罐身上描绘着敞开肚皮仰躺在草地上的狮子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趴在旁边,用手指戳着小奶猫的肚皮。
舅舅说她养过一只狮子猫。
镇北王妃见沈青檀盯着白玉瓷罐儿,揭开盖子,捻出一颗乳糖,像她小时候一般,喂在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