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撞了下傅让的肩膀,低声道:“为你二哥报了仇,怎么不见你开心?”
傅让那张总是戏谑笑着的脸难得沉寂下来,他扯了下嘴角,“就算报了仇,人也回不来了。”
“现在我为二哥报了仇,若是我也死了,又是谁来为我报仇?”
“只要战事不消,北元不灭,这样的事就永远不会停。”
“我不想我以后的儿孙也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痛苦。”
傅让语气低沉,“我现在算是懂了老头子的感觉了,总想着自己要是能把仗给打完了就好了,这样后辈们就都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傅让一番话说得身边的江煜和其他羽林右卫都沉默下来。
是啊,如果以后能不打仗就好了!
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看着黑蒙蒙的天,月亮并未出现,但并不影响他们开始思念远方的亲人。
正想着这些,忽然一粒晶莹的雪花落在了傅让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凉意。
他猛地坐起了身,惊讶道:“下雪了!”
闻言,周围的羽林右卫也都坐了起来,抬头去看天上飘落的雪花。
洁白、晶莹。
很快,雪逐渐下大了,纷纷扬扬,覆盖在荒漠之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雪,反射出些微的亮光来。
傅让这些人自幼都在南方长大,基本没见过几次雪,更何况这样大的雪,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好大的雪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雪!”
国子监的书生更是吟起了的有关雪的诗,“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不愧是魏晋第一才女。”
方才还沉郁着脸的傅让这会儿跟换了个人似的,抓起一团雪球就往江煜身上砸。
南方孩子哪打过雪仗啊?!
所有人都撒欢一般地冲进雪里打起了雪仗,笑闹声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胆大的往朱雄英身上扔了团雪过去。
没错,还是傅让。
朱雄英正想着今晚这场大雪下得真是时候,那些逃走的北元鞑子肯定活不过明天。
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雪给砸了个满脸,等他看清罪魁祸首后,当即从战车上跳了下去,追着傅让去打。
朱雄英想着,自己还是孩子,打打雪仗怎么了?
于是愉快地加入了这场狂欢中。
等到雪下的越来越大,朱雄英才命人原地扎营休息。
两场接连的战斗,尽管羽林右卫身上穿的都是精钢打造的甲胄,受伤的人不算多,可也有一百余人。
朱雄英知道羽林右卫的伤亡数已经非常非常低了,今日作战甚至一个人都未死。
不过他并不满意,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只要受了伤就很可能被细菌感染,哪怕只是一个小伤,也能要了人的命。
所以朱雄英想,若是青霉素能研制成功就好了。
可惜,他在蓝家庄试验了几次都失败了。
休整一夜后,第二日天明。
傅让来问朱雄英之后他们该怎么做。
朱雄英今日起得很早,他眺望着北元汗廷所在之处,回过头问道:“傅让,你们怕死了?”
傅让挺直腰部斩钉截铁道:“不怕!”
羽林右卫这些人不管先前是怎么的顽劣浪荡,但就在他们选择加入羽林右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朱雄英面带笑意,“很好,你把人都叫来。”
“是!”
很快,羽林右卫集结完毕。
朱雄英站在最前方,环顾着对面每一张脸,半晌后,他道:“你们不想让子孙后辈再打仗,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