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S市这个冬格外漫长,细雨夹杂着雪花纷纷落下,整个城市笼罩在寒冷中,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
阮嫆独自开车来到阮家老宅。
昨夜她提出要慕景琛入赘阮家时,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本意是想故意为难,叫他难堪,谁知现在弄巧成拙。
她到现在都并不相信慕景琛真会入赘,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他可是慕景琛,慕家独苗,即使他同意整个慕家能同意吗?简直痴人梦。
另一面,内心却很是不安。
不知为什么,那样的慕景琛让她莫名的害怕,她怕他要的她给不起。
果然,扯一个谎要用无数谎来圆,而且脱离轨道,越来越离谱。
她无比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想恋爱,不想结婚,如果仅男欢女爱可以,那人想多要一点别的,她就开始退缩。
从年少起她所有的喜欢都给一人了,没力气再去重头爱另一人。
她今就是来了结这一切,谎言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车子穿过茂密层层叠叠的松柏树,宽阔的柏油马路很是安静,两旁暗绿色的树头覆盖了一层霜雪,偶尔还有鸟鸣,阮家老宅占地千亩,与S市5A级景区相邻。
阮家从发家起就一直住在这儿,房子很大,是个庄园,人丁却很单薄,还好偶尔有外亲拖家带口能来陪老爷子话,倒也不算太过孤单,兴许是看别人家热热闹闹,老爷子就分外期盼能有个重孙,最好多生几个,让阮家能有个人气。
可显然这么简单的事,她也办不好。
车子刚驶入阮家区域,远远的就见一辆银色帕加尼停在路旁,车身靠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听见声响,他抬头向她看来。
阮嫆没想到在这儿会看见凌也,清澈晶亮的瞳仁微缩,猛地踩了刹车。
凌也看到她,直起了身子,顺手掐灭了指尖的烟头,不知他在外站了多久,修长白皙的手指冻的指尖通红,他却似乎没感觉一般。
阮嫆没有下车,他却已走了过来。
凌也在她车窗旁站定,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静静的睨了她半晌,扯出一个分外勉强的笑,低沉磁性的声音佯装轻松的淡声道,“上回在朝晔拿了你的外套,一直忘了给你,今有空,过来还给你。”
完他顿了许久,轻声问,“你还要吗?”
他的声音夹杂了不易察觉的轻颤,神色晦暗不明,让人觉得在他这句问话下有另层含义,仿佛问的不是外套,而是别的。
阮嫆视线看着前方,连一分余光都没分给他,精致的脸上神色平静冷淡,淡声道,“过季了,扔了吧。”
不是她非得这么狭隘,分开了连这点风度都没有了,而是上回他们已经的很清楚了,因此没必要再给对方希望再来纠缠。
他们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她早已疲惫不堪,凌也就该潇洒肆意的做自己,不用因她的苛刻要求压抑改变自己,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完她合上车窗,在车窗即将合上时,那只缠着白色纱布有力的手一把握住了上升的车窗玻璃,被夹了也不知道喊痛。
阮嫆看夹到他伤处,忙降下车窗,横眉冷眼的看过去,只觉得他是没事找事。
她压了压怒气,尽量平静的开口,“凌总,我以为我们上回的足够清楚,只是还衣服可以,如果还要别的就没必要了。”
凌也神色一僵,缓缓开口,“许久没见爷爷了,已经到门口了,我跟你一块进去探望下他老人家不为过吧?”
阮嫆抬眸扫了他一眼,“今有家事,你若是想探望改吧。”
阮凌两家算世交,阮老爷子也算看着凌也长大,即使他们离婚了,也没有拦着不让探望老人家的道理。
只是他们在一起时也没见他这么孝顺过。
凌也交际圈很广,不论在男人还是女人堆里,从就很受欢迎,家世好,性格又如骄阳耀眼,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
自跟她结婚鲜少有什么空闲的时候,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公司,要么就在应酬,凌家家大业大,有不成文的规定,想继承家业都是从基层坐起,他铆足了劲从部门负责人坐到凌氏首席执行官,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工作忙是一回事,不在乎也是一回事。
对家庭没空,绯闻却是没断过,哪怕是结婚,他们结婚的消息旁竟然还附了另个疑似他绯闻女友的神秘女郎。
在感情里她就会变的不像自己,分外有控制欲,占有欲,他明明知道她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还敢任性妄为。
其实往往她要的只是一句解释而已,他俩可能生八字不合,凌也骄傲自尊心极强,被追逐惯了,让他低头解释一句比登还难,偏偏她也是个执拗的人,越没有结果越胡思乱想越想掌控,就变成了恶性循环,直到他们离婚,世界都好似清净了。
两个气场都不合的人,硬往一块凑就是在制造悲剧,不如彼此只做原本的自己就好了,谁也都不用再迁就谁。
他们所有的情分都在一次次的失望里早就消磨光了,分开后她还能见面笑着打声招呼,已是修养极好。
寒风吹过,车内余温早已散去,呼啸的寒风直灌进她单薄的针织衫里,冷的人打颤,阮嫆只想尽快进家门去。
“什么时候?”
她听见他问。
阮嫆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他,美眸里满是疑惑,不知他在问什么。
“下次你什么时候来老宅?”他微顿,继续道,“以往每次都是我们一起来,我等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