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的手终于够到了钥匙。
但她的手却在颤。
眼瞳里也有什么情绪破碎却又再度被揉杂在一起。
顾宴像是没注意到姜柠细微的情绪变化,他还在认真地说: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对这门娃娃亲避之不及。毕竟现代社会的正常人,应该没几个人会对几十年前玩笑话一样的约定当真,所以我最开始也是想着拒绝掉的。”
顾宴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反正姜柠看不到。
心虚就心虚。
不过他最开始的确想着要拒绝掉这门娃娃亲的,但是顾爷爷非觉得当时伤重的他需要冲喜,硬是将几十年前的约定给搬出来了,他知道的时候,婚期都给定了。
拒绝无用了,他也只能选择将错就错将戏演到底。
却没想到姜家偷梁换柱。
但也无所谓,毕竟他也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只是——
只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误打误撞,碰到了姜柠。
顾宴摸完了鼻尖,继续神色如常地试图往下编:
“直到我意外得知跟我娃娃亲的人是姜家的大小姐姜瑶,我才突然想起来我看到的《睡莲图》作者署名也是姜瑶,才一时之间,没有拒绝。”
姜柠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她回头,近乎瞠目结舌:“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是对姜瑶一见钟情的,你是对那副《睡莲图》一见钟情的?”
顾宴:“……”
嘶。
这话怎么听着,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我不是……”
“那如果我一开始在《睡莲图》上的署名不是姜瑶,而是另一个名字,你是不是就会对有那个名字的人一见钟情?”
“……”
顾宴无力地,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却也没有那么随便。”
“我明白你的意思。”姜柠又将脑袋转回去,选择背对顾宴,“你是想说你一见钟情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的才华。”
顾宴欲言又止:“……”
他想说的好像也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但是我需要冷静一下。”姜柠小心地攥紧了掌心的钥匙,“毕竟我现在,也不可能随便想想就能再度画出被你一见钟情的《睡莲图》了,我也已经,决定放弃绘画了。”
顾宴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会再拿起画笔了。”姜柠却深呼吸着,解释说:“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我劝你最好还是及时止损。”
“毕竟,我做护工也能赚很多钱,比单纯靠绘画过得舒坦恣意多了,不用担心颜料费,也不用担心究竟会不会成名。我只负责照顾好我的雇主,一个月就能收获先前我可能一年都赚不到的丰厚报酬。”
“之所以在江城做绘画老师,只是我贫瘠生活的一份过渡工作,如果有的选,我绝对不会选择靠绘画来养活我自己,弄得自己身上每天都是颜料,烦都要烦死了。”
说完,姜柠也不等顾宴给出回应,匆忙提着钥匙和包包拉开了房门。
但在走出要关门的时候,姜柠却还是无所谓地补充了句:
“我听过许多一见钟情的理由,没听过你这种。”
“只凭一幅画,你就能顺从你先前抗拒的封建迂腐,决定娶一个人。你对这门婚事真是轻慢,包括对我,和对这副画,都很不尊重。”
“顾宴,我实在堪不上你这份喜欢。”
……
要关门时,姜柠又突然放轻了声音。
“我记得跟你约定的事情,但时间快到了,如果到时候我对你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希望到时候你真的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