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母女俩听到消息就过来了,一路上还觉得可能是小太监夸张了,毕竟活到现在也没见过有人一夜白头的,如今,真真是亲眼目睹了。
太后亲眼目睹,完全接受不了,尤其还是自己亲爱的儿子,顿时搂住他,哭得几欲昏厥:“儿啊,儿啊,你这样是要娘的命!你、你——”
她情绪太激烈,悲痛间,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母后!”
贺兰惠惊叫一声,忙扶住她。
贺兰殷也忙起身下床,扶母亲躺到了床上。
风雀仪适时地上前诊脉,为她施针,没一会,太后悠悠醒来。
太后醒来后,看到儿子在床边,伸出手,抓着儿子的手,虚弱地说:“儿啊,忘了她吧,忘了她吧,你这样,咳咳,是要急死娘吗?”
她快五十了,还没见几根白头发呢!
哪里能接受儿子满头白发呢?
贺兰殷看着一瞬间变得憔悴而虚弱的母亲,跪在床前,低声道:“母后,儿臣错了。”
太后听他说知错,便道:“你若真的知错,便去好好洗漱,好好吃饭。咱们泡个澡,洗去前尘,脱胎换骨,好不好?”
贺兰殷哪里敢说不好?
他觉得自己说“不好”,母亲能急得一命呜呼。
于是,为了让母亲安心,他点了头,应了声:“好。”
太后见他应“好”,便催促:“现在就去。我要看着你好好洗澡、好好吃饭。”
贺兰殷很听话,一一照做了。
他让人送来热水,去净室刮了胡子,刷了牙,泡了澡,忙活了半个时辰,宫人也送来了早膳。
他坐下吃早膳,先是一碗雪梨粥,再是两个白菜包子,再是一盘香喷喷的蒜蓉虾。
这蒜蓉虾是贺兰惠亲手给他剥好的。
一群人就这么看着他吃。
太后也看着,见他如她所愿,洗了澡,吃了饭,人显得精神了很多,才稍稍放了心。
贺兰殷为了让她更放心,吃好早膳,就去上朝了。
今天本就是朝会之日。
贺兰殷跟风雀仪一起去的。
当他走进来,大臣们看到他的一头白发,全部瞠目结舌:“陛下,您这是?”
贺兰殷坐下来,迎上众大臣震惊的目光,自我调侃着:“诸位爱卿,朕比你们老的快了。以后在朕面前,休要倚老卖老啊。”
大臣们:“……”
这一头白发实在是吓人!
便是朝中年纪最长的亚父潘战也没这么白的头发。
潘战看着皇帝的一头白发,想着原因,痛心道:“陛下,那妖妃多行不义,遂有此劫,怪不得旁人,陛下深情至此,反而遭人笑话。”
他对皇帝的行为早有意见了。
奈何君臣有别,他不好多言。
如今,好不容易人死了,皇帝痛过之后,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英雄天子。
没想到她死了还阴魂不散,把一国皇帝折磨成这般模样?
唉,红颜祸水至此,真真是敬国的一大劫难!
贺兰殷听着潘战的话,皱起眉,提醒着:“亚父慎言。那是朕的皇后。救了朕一命的皇后。”
潘战听了,也皱起了眉,很是头铁地跪下道:“陛下此言差矣。昔日战场,哪个士兵不是为陛下而战?哪个将领没有舍身保护过陛下?便是在场的大臣,如果陛下遇险,哪个吝惜一死?那妖妃作恶多端,能救陛下一命,也是为她自己积德造福,陛下何须自降身价,对她感恩戴德、念念不忘?”
他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也说到了众大臣的心坎里。
“亚父之言在理。”
“臣附议。”
“臣附议。”
……
他们都觉得皇帝太儿女情长了。
考虑他的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慕艾?
人之常情。
他们愿意多包容着,想着等他年纪大些就好了,过了瘾就好了,现在,看他把自己折磨成这个鬼样子,真是忍不下去了。
贺兰殷感觉到了他们的不满,心有不悦,面上不显,只神色淡淡说一句:“你看,朕才说不要倚老卖老,诸位爱卿就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