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手忙脚乱地抬了她回玉琢宫。
这注定是个很多人难眠的夜晚。
太后跪在观音佛像前,捻着手中的佛珠,祈祷着儿子跟玉妃能成了事。
公主听说皇兄得知真相,喝得酩酊大醉,有些后悔帮了冯润生,想着明儿去请罪。
冯润生看着桑宁的情诗,一遍遍回味着她的话:等他养好伤,他们便私奔。
风雀仪还住在鹿园,奉命审问着余潭的身份,说是审问,更像是保护,眼下正给余潭的伤抹着药,同时,喃喃说着:“陛下要把你家公主赐给冯润生了。”
余潭背对着风雀仪,后背几道剑伤,伤口狰狞外翻着冒着血,风雀仪抹药时,痛得他满头大汗。
他隐忍着痛,不,不痛了,在风雀仪说皇帝把桑宁赐给冯润生后,就感觉不到痛了。因为心脏的痛完全掩盖住了后背的痛。
“公主、公主本就喜欢他的。”
余潭是很卑微的,仰望着明月,哪里敢攀月?
其实,他本来不喜欢公主的,死士只有忠诚,也不懂感情,但他在娘娘河救出公主,而公主抱住他的那一刻,她将脸贴着他的胸口,全然依恋他的姿势,还眨着美丽的眼睛问他:你叫什么?
他忽然就心动了。
公主从前不记得他,没什么的,但从那一刻起,他想她记得他、眼里有他。
她赋予了他爱的能力,可惜,他没资格爱她。
她那么好,值得世上最好的人或者物。
但冯润生是最好的吗?
他陷入了痛苦的迷茫。
风雀仪听着余潭的话,讥诮道:“你家公主没有心,她谁都不喜欢。”
余潭不乐意听到这种话,回头瞪他:“不是的!你不能这么说公主!”
风雀仪看他这么护着桑宁,因为心里不痛快,就故意刺激他:“这么喜欢你的公主?呵,你被她骗了!你就是她手中的玩物!不然,都这么久了,她怎么都不过问你的生死?”
他等着妖妃请他过去,向他示好、求饶,但妖妃似乎完全忘了这个男人了。
其实她忘了也好,她心里没别人,干干净净正容他住进去才好。
但她竟然跟冯润生在月桑殿偷了情!
该死!
她竟然敢!
“她不缺裙下之臣,你什么都不是!”
风雀仪把心里的醋意、妒忌、爱而不得通通发、泄在余潭身上——皇帝为何把妖妃赐给冯润生?就因为冯润生狗一样黏着她,随时公告天下他喜欢她?不公平!他自己不喜欢了,不想要了,不能这么妄下决定!他立下的功劳难道比不上冯润生吗!他才是从一开始就坚定效忠他的人!冯润生那种半路跟来的狗,他也瞧得上!
“你才什么都不是!”
余潭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能揉捏他的也就公主一人,是以,他毫不客气、反唇相讥:“公主最讨厌你了!风雀仪,你妒忌了!狗皇帝选冯润生不选你,你要气死了吧?”
“闭嘴!”
“你真可怜!”
“我让你闭嘴!”
风雀仪正给余潭抹药,这会怒上心头,一拳就捶在他的伤口上。
余潭疼得嘶嘶抽气,同时,回了手,一拳捶在风雀仪的脸颊上。
其实,为了防止他伤人,他的脚上拴着一条很短的铁链,铁链锁在床头,让他行动很不便,加上手边也没有武器,完全处于弱势地位,贸然出手,讨不得好,但余潭顾不得了,就是想打他!他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他还记得公主要杀他的命令呢!
风雀仪没防备,脸上就挨了一拳,顿时痛得他五官扭曲,同时,身体也不由得趔趄几步。
很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一个卑贱的死士竟然也敢打他。
可恨!
他不会武功,但自保绝对没问题,袖口一扫,药粉弥漫,余潭顿时像中了麻药的野兽重重倒在地上,再不能动弹。
“卑鄙小人!”
余潭动不了,就张嘴骂:“冯润生就是比你好!公主想选谁选谁!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只要不是你,她选谁,谁就是我的男主人!”
“住嘴!”
风雀仪踩着余潭的手,俯视他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在看蝼蚁:“一条贱狗!也敢打我?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他说着,眼里一狠,脚就用了力。
“咯吱——”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