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已经好努力好努力了,但她的存款永远和那笔账单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徐晓钱其实很早之前,在刚出事的时候,就做过一手准备。
她买了一份巨额保险,上个月就已经生效,反正不管这个工作是真是假,她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她其实有些不甘心,如果不是怕那个人因为钱来路不正,醒来后又气得再死一遍,她早就用自己的方式,赚得盆满钵满了。
徐晓钱低低叹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小卖部旁的一条幽巷之中,却突然传出一阵拖沓又沉重的脚步声。
徐晓钱瞬间警觉,面上的神情迅速凝固,她站直了身体,一只手悄然探入衣服口袋,捏住其中的弹簧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刻意放缓心跳与呼吸,试图让自己的气息融入这死寂的氛围,显得不那么突兀。
片刻后,窄巷中缓缓走出一个男人,他半长的卷发略显凌乱,嘴里叼着一根尚未点燃的香烟,那烟头在黯淡的光线中似一点幽影。
空气中,也浮现出了一丝徐晓钱再熟悉不过的腥甜铁锈味,这发现让她更加警觉。
男子仿佛没有发觉徐晓钱紧绷的身躯,眼神毫无波澜地径直掠过她,仿若她不过是一粒微尘,随后便踏入小卖部,径直走到小卖部老板的身侧。
只见他似是极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后脖颈,紧接着猛地发力,单手将老板那满载赘肉的躺椅硬生生掰坐起来,伴随着躺椅的嘎吱声,他叼着烟凑近了老板耳朵,大声喊了句:哥,借个火。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熟睡的老板短暂地恢复了一丝神志,身体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小卖部老板身材肥硕,躺在椅子上时,那肉多得,仿佛要将椅子撑破。赘肉从把手间溢出,层层叠叠,恐怕不下三百斤。
然而,眼前这男人竟能如此轻易地,单手将这承载着三百多斤重躯的躺椅瞬间掰正。
徐晓钱心中诧异,这男人看着像是刚在网吧大战三天出来,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整个人连点精气神都没有,居然有这么大力气
不能用刀,徐晓钱迅速下了判断,她的脚尖悄然向旁边的垃圾桶挪动,垃圾桶中全是不明糊状呕吐物,刺激性强还能短暂阻隔视线。
只见小卖部老板的双手胡乱挥舞了两下,虚虚得眯了眯细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双眼,侧着身从裤子口袋里掏打火机。
可是就在老板侧过去头挨上躺椅的下一秒,鼾声又续上了,手甚至还卡了一半在口袋里没有拔出来。
男子也没有再喊,直接拽着老板的手将打火机带出,点燃了香烟。
那烟头在黑暗中亮起一点红星,随后他直接将打火机塞入了自己口袋。
徐晓钱默默无言,打火机,她也喜欢顺。
男人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有些躲避他视线的徐晓钱,开口问道:来这干日结的
徐晓钱绷紧了脊背,面上却故作平静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是,我帮我爸下楼买烟的,只不过没喊醒老板。
男子闻言嗤笑了两声,看着徐晓钱一瞬间警惕的眼神,随意地摆了摆手,驱散面前的烟雾,叼着烟转身向对面的楼道走去。
待他背对着徐晓钱走到一半时,一道幽幽低低的声音如幽灵般飘来:能在这地儿待着的都是光棍一条,小姑娘有警惕心是好事,但是抬头仔细看看吧,有灯亮着吗。
徐晓钱闻言,瞳孔骤缩,急忙抬头环视四周。
就着昏沉沉的月芒,发现虽然大部分屋子都像是有居住痕迹的样子,但是确实没有一家是亮着灯的,如果家里有人出来买烟的话,绝对不会把灯全关了。
这是徐晓钱没想到的情况,这边人都睡这么早的吗
但是这个男的未免也太细了点,而且他出巷子之后徐晓钱甚至都没有见他抬一下头,是怎么知道没有人开着灯的
难道是这边的常住民,知道这边人的作息习惯
没等徐晓钱多细想,刚迈上一节台阶的男人突然回过头,锐利的视线直射徐晓钱,大半身子没在阴影中,另一半脸庞被昏暗光线映照得忽明忽暗。
提醒一下,小姑娘如果要干,就好好干,不干的话现在就走,可别中途撂挑子,也别太有脾气,这里人的脾气……可都不太好呢。
说完,男人转动脚尖将烟头撵灭,转身迈步上楼。
徐晓钱被男人眼神中的锐利惊了片刻,回过神时,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
你他爹的才小姑娘,小小小,小个屁,就你最大。
暗骂了几句,徐晓钱才忍住冲上去找他干架的冲动,一边用手机打着光,也迈步走进了楼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