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低头笑笑,还未再次开口,楚凌的声音便从上面传了下来,沫勋,你家的几位公子都没来吗
回陛下,身旁的丞相朝楚凌鞠了一礼,臣家中犬子又非官场人物……
这是热闹宴,你说这话,旁边的尚公子与李公子可不爱听。
未居官职的其他公子,也有随父到宫中的,沫勋清笑了声,连忙向后致歉到。
望着往后走去的沫丞相,许文锦端起梅子酒饮了两口,不再往楚凌方向看去,转头望向跳舞处。
梅子酒应是不醉人的,可当一曲结束,许文锦看向端坐高台的楚凌,却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又喝了口——是梅子酒没错。
可高台上的人面带韵红,手腕抵住额头半眯着眼,仿佛醉的不能再醉。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楚凌放下手来朝他笑笑,看向前面已经换了曲目的舞者。
许文锦的目光并未曾移开,装作半醉似的趴在桌上,偷偷用余光望着。
那烛火的光越来越亮,许文锦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好像真的醉了,连堂上人的身影都有些看不清。
陛下醉了,去后面歇歇吧。
说来也怪,明明宴会上那么嘲哳,可许文锦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刘公公的声音。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楚凌跟他对视了,可紧接又被他觉得这想法荒诞,于是便没有多在意。
楚凌本是要起身的,可旁侧突然来了个人。那人跑到帝王身旁,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楚凌的眉眼突然垂了下,但也仅仅几秒,又恢复了那副嘴角勾着淡笑的模样。
帝王的手指在那人手心比划着什么,许文锦看清那分明是一个杀字。他突然觉得胃里反酸,用手撑着桌面坐起身。
他一个没注意,杯子被他的碰到了地上,但并没有人看过来。
刚刚西边宫中的一声巨响,盖住了杯子落到地上的声音,也使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安静下来。
楚凌淡然的连眉毛也没抬,那处可是魏所贡藏品之处
刘公公鞠了一礼,回陛下,是的。
许将军才刚回来,没有再上战场的道理。朱参将,此事就暂且交由你了。
是!朱参将领过旨,又问道,可如今刚打完胜仗,兵草,诸将……
楚凌往沫丞相那看了一眼。沫丞相手中杯一抖,随即笑了笑道:此事,参将交于我便可。
许文锦叹了口气,当初先皇去世那年,最先攻打楚的便是魏国。
魏国不会傻到在贡品里动手脚,而楚凌也不会傻到在楚国的强盛时期,还与周遭临国友好相处。
许文锦是不喜打仗的,可以说,自从父母在战场上死去后,他是有些厌恶打仗的。
多年前的请愿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他的陛下,可如今……
罢了。许将军在心底道,他只管忠于他的陛下便好。
徐徐春风拂面,将人的发丝吹乱,长明灯换了三回,天色已经很晚了。
面上染红的陛下正吩咐着众人,将喝醉的官员抬回家去。
许文锦抬头望月,这是与幼时同样的月,可却是与幼时不一样的景,他也起身,正欲回去。
文锦要如何回去,还是由黄太仆所送可否陛下已安排了大概,叫了黄太仆到许文锦面前。
麻烦了。许文锦朝黄太仆道。
将军客气了。黄太仆微微抬手,示意许文锦往前走。
许文锦与黄太仆本就是初识,回府路上一句话也没有交谈。
到将军府的时候,二人相视无言,只互相鞠了一躬,便告别了。
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他刚刚沐浴更衣没多久,外面便又响起了马车声。
将军骗人,哪里有曲儿杨翔喝的烂醉,嘴里还不忘念叨他的曲儿。
另一将领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你不是已经在皇宫听了吗小声些,将军或许已经睡了。
许文锦没发出声音,指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原因,而微微颤抖、发热。他扶着门框,欲开不开,心口隐隐作痛却道不出是什么情绪,像炸乱的絮布堵住血管,又像吞食气泡后所致的窒息感。
那边人似乎被安排进了屋子,谢……江年还没回来吗赏赐还没领呢。
我们出去找找吧,要告诉将军吗
许文锦没再听见声音,皎洁月光透过窗子,将整个屋子照的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