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大事不妙。
我从这几个家伙身上感受不到人类的情感,我宁可称呼它们为伪人。
我还能活下来吗
那个叫侠客的男人退到了一边,鹰钩鼻的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看起来虽然年轻但是老练非常,直接在我面前站定,抬起右手缓缓划过我的脸颊,随后好像嫌弃我尚未干涸的口水,将手放在了我的头顶。
我被迫姿势诡异得像条被迫接受驯化的野狗,呆坐在沙发上,而面前的是她顺滑的皮肤以及隆起的胸脯。
女性强大而美丽的躯体将我禁锢于此。
你和伊万得·怀特的死亡到底有什么联系。熟悉的问题再一次抛向了我。
我的脑内一片混沌,我想起太多。
一开始的细心教导,后来的精神控制,以及授课过程中的毛手毛脚,以及最是让我无法忍受的作品的冒名顶替。
六年来我的画,我的一个个孩子虽然并不是全都完美,但她们都是我心血的结晶,我的痛苦喜悦都倾注于此,可是这个该死的畜生剥夺了我的话,他将她们占为己有还不够,为了掩盖自己的偷窃行为,他甚至修改二次创作,随后将毁容后的她们投展,最后冠上自己的头衔。
时隔多年但是光是想想,我就想要呕吐。
但一切愤怒到此时此刻却化为了平静,我的内心窃喜侥幸。
是呀,该死的人渣已经死了,我想笑。虽然他的死亡听说过于平静,只是普通死于睡梦之中,但是那时的我光是听到这个消息就高兴到浑身有劲一天开了三张稿子。
至于他的死和我到底有没有关系,虽然经过了侠客刚才的反问让我一瞬间有些不自信,但思前想后我都能确定在老禽兽死前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和他有任何接触,另外虽然不知道我的画到底什么时候有了吸食人精力的能力,但我可以肯定他也没有和我的画有任何接触。
没错,他的死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于是逻辑自洽的我平静地回答了女人的盘问。
因为我从内心坚信自己是清白的。
女人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对于我的回答甚至没有再次提问,转而换了一个方向提出了新问题,你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画作的力量的。
很早,但也不早。
最初只是渴望宣泄我自己的暴虐之心。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导师的画作盗用,以及精神打压,我很想杀人,可我不能那么做。不提自己只是个在普通不过只会画画的菜鸡,光是想想真的杀人后要面对警方无穷无尽的追捕,以及被捕后将要面对数年的牢狱之灾,这些都够我打消一开始不够成熟的念头。
我将所有的虐杀欲都交给了画笔,于是抽象的,表现性的,私人的情感泼洒在多次使用的画布上,对,那个时候我过分贫穷还不能像现在一样随便使用雨露麻。
画中的人变形的好似被社会压垮,我看他在微笑,同工作室的朋友则说他们在尖叫。
柯林你的画让我们感觉不太舒服,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于是我去看了医生,但医生说我非常健康,身心健康。
再回看那些压抑的扭曲的画,我才明白我的画折射我的内心,当我把一切都通过画笔呈现出来,我的内心才可以获得久违的平静。
非常平静,就好像我的心脏不再跳动,世界不再言语,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一根紧绷的线,万事万物无法在一根线上立足,孤独但是安静。我要乘坐孤舟向未知的前方行进,我知道前方有我所追寻的。
我画得更多了,几乎要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这项让人身心愉悦的创作中,工作室开始堆叠起我那个时期的画,我的画甚至开始侵占他人的空间。
他人畏惧这些画,同样地也畏惧那样有些奇怪的我。
但他人的目光根本无所谓,我就那么想着那么画着,然后很幸运,老禽兽死了,我得救了,我彻底自由了。
思想上的解放,画作上的自由。我不再愤怒,我开始逐年平静,与之相反的我的画作开始莫名其妙地受欢迎了,可能不景气的经济比较偏爱沉稳的作品吧。
无论如何我进入了主流市场,我可以靠卖画为生了,我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巨大空旷可以任由我堆叠创作,可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空虚。
我所创作出来的东西真的是我所想要创作的吗我总是这么问自己,但答案却至今未能寻得。
可我却明白所有人都渴求我的画作了,他们伫立于画作面前是画最坚实地拥护者。我的画拥有的力量更强了,他们全被吸引而来,可是再创作他们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付出啊。
只有日渐熟练的技巧,和麻木的心。
而那致命的吸引力就好像抑郁不得志时期所留下的财富一样。危险却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结束回忆我才发现面前的女人并没有不耐烦地打断我,而是一直保持着身体接触,想了想我多少应该给出一个答案。
可在我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女人直接开启了第三个问题,你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有什么限制吗
她就好像在通过这只手抽取我的记忆一样,我想。
开了个小差的我才开始想她的问题,真是抽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