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温言川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吃萧彻买的炒黄豆。嘎嘣嘎嘣嘎嘣。
一捧豆子买的人一粒没吃,倒是全进了温言川的肚子。
萧彻是向着他的,若此时他站出来说加快行进速度,就是拂了萧彻的好意。他才不呢。
国丧会讣告天下,既然没有,说明皇上尚在。此番着急召他回京应当是有别的事。
天色擦黑,队伍在一条河流旁落脚。不远处就是密林,看上去黑乎乎一片。
金成杰带着几名士兵在林子外围捡了些干柴,一部分拿来生火堆,剩下的做成火把,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野兽。
裴坚坐在离队伍稍远的位置,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一拨的。
温言川去河边洗干净吃豆子弄脏的手,走到裴坚身边,嘴角露出一抹充满善意的笑:今日之事还请裴首领不要往心里去。西南王人其实不算差,就是……随性了些。
顾及着萧彻的形象,温言川权衡再三,没用疯这个字。
白日里萧彻对他毫不掩饰的杀意,裴坚现在想来还觉得后怕,冷哼一声: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给皇上。
温言川:……
告诉皇上萧彻说他半死不活只会使唤人还是告诉皇上萧彻险些将御林军首领的头拧下来当见面礼
裴坚明显正在气头上,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温言川说了句裴首领好好歇息后,转身往马车走。
踏云和飞焰解下靷绳带着马群去吃夜草了,马车一头高一头低地放在地上。
温言川打开车门,躬身钻进去。光线昏暗,不小心踩到了萧彻的脚。
对不住!我没看到!温言川急忙缩回脚。
萧彻低笑了声:子昭踩人怪舒服的。
温言川:……
温言川不敢说出要不再来一脚的话,怕萧彻真的会让他踩。
夜里,温言川胃胀的睡不着,都怪白日里嘴馋黄豆吃多了。这么躺着怪难受的,温言川坐起来,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去哪
低沉的声音让温言川一愣,转头看着萧彻,呐呐道:豆子吃多了,胃胀出去走走。王爷去吗
一轮上弦月挂在天上,月下是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正沿着河边缓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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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后,队伍终于抵达上京。上京作为大燕都城,是单独的一块区域,不归任何郡管辖。
刚远远看到城门,裴坚便迫不及待策马先行。不必想都知道是入宫了。
温言川忙不迭探出脑袋冲林晃道:你坐马车带大家回府,让刘伯安排食宿。马给我骑,我要进宫面圣。
说完了,又缩回脑袋向萧彻解释:裴首领搞不好是向皇上告状去了,我跟去看看。
马车停稳,温言川下了马车,骑马追着裴坚而去。
闹市禁止驱马疾行。裴坚作为御林军首领,有特权,但其他人不行。温言川绕了远,没追上他。
等他到了长明宫,正好和从正殿出来的裴坚打了个照面。裴坚匆匆而去,搞得温言川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不稍片刻,皇上的贴身太监孙公公也出来了,笑的一脸和善:温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温言川颔了颔首,跟在孙公公身后进了殿内。
浓重到刺鼻的药味暗示着龙榻上的人已是油尽灯枯。
温言川正要下跪行礼,隔着明黄色的床幔,一道虚弱的声音阻止了他:爱卿不必多礼。
温言川直起弯到一半的膝盖:谢皇上。
顺安帝抬了抬手,孙公公心领神会地走到龙榻边撩开床幔,并将顺安帝小心扶起来,在后背垫好软枕。而后退至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