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深重的一声呼气。
向父皇讲述过这场血债血偿的大捷后,李墨缓缓站起身来,再望向父皇的陵碑,唇角多出了一抹自嘲。
他双手紧握,因为大力,那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带来一阵钻心的痛感,但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良久,良久之后,这紧握的双手方才舒展开来。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一个对外凶残冷酷,却对他耳提面命,关怀备至的父亲。
诚然,这些年李墨的成就有他穿越而来,两世为人的原因。
但不可否定的是,他无论做什么,背后都有这样一位父皇在鼎力支持,为他铺路架桥,助他披荆斩棘。
——“靖王,朕诸皇子中,唯独你最是像朕,守卫国家,开疆拓土需要你这样的胆气与魄力。”
——“这太子的印绶,朕早就该给你,但朕心头,却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儿,有那么一丝私心,想要让你替朕做成那件事儿。”
——“四十九年前,邪马台人屠我大夏四十万黎庶,那是大夏国的耻辱啊,血债当以血还,若你远征那邪马台得胜,那太子之位,那这大夏王朝的将来,朕便放心托付给你!此事,朕与你一言为定!”
——“去吧,去吧,远征那邪马台,屠戮那些倭人,父皇在这长安等着吾儿凯旋、受封!”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往事历历在目,也使得李墨的拳头再一次攒紧。
他遵守着这份约定,远征归来,但大夏变迁,沧海桑田,父皇却已是不在。
大夏王朝迎来了第一位女帝,这一切只瞒着出征在外的他。
“父皇!”漆黑的眸子释放出果敢、坚毅的锥光,李墨沉声道:“若传位给长姐,当真是父皇的遗愿,那孩儿不会去抢,也不会让这大夏再度四分五裂,可若是其中隐藏着什么鬼蜮莫测的阴谋算计,孩儿倒要去问问长姐,不,是去问问这位大夏女帝,她要如何向本王交代?”
言及此处…
李墨骤然转身,黑龙披风挥洒,那身着的王爵冕服,背负的七章纹,腰间悬着的先王御赐金鞭。
这些都使得他那来自沙场上的铁血之气激荡,让看守帝陵的一干守军呼吸停滞。
也让所有人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靖王他,真的回来了!
——靖王他,来者不善!
“殿下,已经打探清楚…”副将奉远连忙禀报,“果如殿下所料,五姓七望七大家族悉数支持仁熙公主,继位三年以来,仁熙公主开仓放粮,开垦荒地,轻徭薄赋,在大夏颇有‘仁德’之名!民心…极其稳固!”
仁德之名么?
李墨微微颔首,只觉得可笑…
仁德这样的辞藻是建立在刀锋之上的!
没有他李墨在外的负重前行,何来这大夏王朝的太平稳固?
可笑!
可笑所有大族都活在梦里!
何其可笑?
倒是那引路的宦官连忙提醒。“殿下要回宫…下官先去奏报!”
说罢,这宦官就小跑着要出帝陵。
“铿——”
却在这时,无数战戟交叉而起,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靖王李墨的心腹亲兵,共计五百人。
此刻,他们列阵以待,一个个怒目圆瞪朝向那宦官,继而齐声高呼,“十年来,靖王回宫,何时需要奏报?”
话音刚落,五百卫士纷纷褪下外面那崭新的铠甲,露出里面穿着的远征的战袍。
一时间,残破的甲胄,染血的衣袍,飞扬的“靖”字军旗…悉数呈现而出——
“得得得——”
五百匹矫健的马儿齐齐嘶鸣、践踏,所有的马蹄仿佛都踩在同一个点儿上,刹那间踩出了万马千军的气势…
他们中为首副将奉远大声嘶吼:“靖王回宫,便如同回家一般!”
“奏报?笑话?靖王回宫?何时需要奏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