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屋内烛光透出,在窗前氤氲出浅浅光晕,也照出一道清瘦剪影。
咳咳……
隔着纸窗,内里传出低低的闷咳声,夹连着浓痰,沙哑至极。
成溪儿站在庭院内注视片刻,缓步走过去敲响房门。
里面没应,大抵是习惯每日都有人劝他,他已懒得理会。
成溪儿不得不出声:公子,夜深露重,男女有别,我不好入内,可否请公子将门打开
窗边烛火中,那人影顿了顿,还是起身向此处走来,开了门。
入目是容颜绝色的青衫女子,站在月华中,如清霜般清澈干净。
陈明逸恍惚愣神,但转瞬便反应过来,目含警惕:怎么,宣王劝说不成,要使美人计了吗
成溪儿微微一笑,轻声道:公子误会了,我来此并非是王爷命令,是恰好路过,一时兴起罢了。
陈明逸皱眉,显然不信。
他身形瘦弱至极,比一般男子都要单薄,看着像是长久受到苛待,没受过什么好待遇。
而他看着,也实在没有陈国舅和陈明轩那般的气场,甚至这位二公子的名字,在京城都很少被提起,以至于成溪儿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细细观察的瞬息间,成溪儿已经掌握许多信息。
她轻缓一笑,道:公子在此住了许多日,不知是否知晓外界的事情若公子有想知道的,我会一一回答公子,若公子的问题我暂且回答不上,便待明日探问后,再回答公子。
陈明逸明显一愣。
成溪儿继续道:作为交换,公子也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怎么样
陈明逸静静看着她,唇瓣嗫嚅,陷入犹豫。
好半晌,他终于松口:……好。
成溪儿眸中浮现出盈盈笑意,大方道:你先问。
陈明逸心中早有无数疑问,只是宣王的人始终不肯告诉他,当下便问:我的父亲和兄长……
判了流放,放至边疆苦寒之地。成溪儿道,只有公子和太后无恙,但太后禁闭于凤息宫,也不知是否有能出来的一日。
流放……不是砍头吗
不是,国舅府和皇上毕竟沾亲带故,又功劳赫赫,也算是相抵了。
话音落下,陈明逸明显松下口气,整个人松垮下来,更显虚弱。
他哑声问:那我家的产业,宣王收拢多少了
三分之一。成溪儿道,外面是这般说的,但另有三分之二不翼而飞,怕是内里有不少文章。
陈明逸苦笑,唇角嘲弄,却更像是自嘲:三分之一他如此大费周章,不会只要三分之一,陈家所有资产,只怕都在他手。
果然吗……
成溪儿微微垂眸,亦有此猜测。
好了。他嗓音沙哑道,我没什么想问的了,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两个。
成溪儿觑着他神情,试探性地放缓声音:陈公子,不知你被拘在这里,究竟是因有何能力
这话落下,陈明逸眸中明显多出诧异之色。
他端详着成溪儿,似是很好奇:你当真不是宣王派来的连这都不知道
当真不是。成溪儿摇头笃定,因此今夜我们所聊的事情,还请陈公子配合,和我一同隐瞒部分。
陈明逸眸光微动,浮动出一丝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