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马车驶出成都城,直至慢慢停下,停在一条溪河边。
徐牧挥了挥手。
不仅是孙勋带来的护卫,连着隐匿的暗卫,也迅速散开身子,小心提防四周。
下车吧。徐牧寻了一块石板,稳稳坐下。
老樵夫笑了笑,也跟着坐在了徐牧身边。
多久没见了。
蜀王,快两三年了吧。黄道充叹了口气,从地上摸了一根枯草,将有些苍白的头发,重新系了一遍。
先前你假死,文龙一眼便看出来了。徐牧笑了声,再说了,你的好大儿黄之舟,现在可是西蜀叛徒,你这般走到我面前,当真是不怕我杀了你
黄道充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蜀王肯定知道的。贾军师是何等人物,去之前,亦会安排好一切。譬如你我相见,贾军师应当也留了信。
徐牧沉默下来。招了招手,让孙勋从马车里取来酒袋和碗。然后,他帮着黄道充斟了满满一碗。
整个西蜀,他极少给人斟酒,但黄道充值得。
你便说说,现在为何要如此。
黄道充端起酒碗,满满饮了一口。
蜀王也该猜出来了。粮王势大,但我不想跟着他们,一起与蜀王作对。
还有一个原因。徐牧笑了笑,你在待价而沽,信归信,老友归老友。你预料到了,妖后一灭,粮王的人马,肯定要寻下一个的依附。但北渝那边的常四郎,和他的班底幕僚,可不是傻子。所以还是那句话,你预料到了粮王,会转投东陵左王。
但你的心底,又觉得我西蜀不够强大,或许不是东陵和粮王,这二者联合的对手,才想着再等一等,再看一看。
黄道充笑了起来。
蜀王也知,我做这么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保全家族。老黄啊,我从未真正的怪过你。我知晓你的想法,而你,也从未对西蜀做过什么祸事。反而——
徐牧回过头,看向了北面方向。
在他旁边的黄道充,眼睛有些发红。
喝酒。
两人举起酒碗,又碰了一下。
你再说说,为何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就来了。
一是自证,而是出计。
何为自证何为出计
黄道充仰起头,看着远处慢慢坠下的夕阳。
米道徒的事情,蜀王肯定要猜幕后的人,也知我没有死,应当会对我有所怀疑。毕竟,如今这天下间,能操持这些事情的,我粮王黄氏算一个。
不是你
不是。黄道充摇头,从很早开始,我便知道,争天下是很危险的事情,一出祸事,举族被灭。
但老黄啊,你选了我,可曾知道……我西蜀并无世家的。
所以,才要做将门。韦家如此,我亦是如此。
徐牧一时沉默。有时候他觉得,面前的黄道充,是聪明的有点过头了。但偏偏这份聪明,让他提不起半点敌意。
你刚才说,还有出计
正是。
那便说说。
黄道充捧起酒碗,和徐牧又碰了一下,悠哉悠哉地喝了两口,才慢慢说来。
恪州那边,我还埋了不少人,蜀王信么
能不信么。徐牧脸色无语。一个在恪州经营多年的世家大佬,为了后路,肯定会埋着不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