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沈德宁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如梦初醒般缓缓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向恒王,每一个字吐出来都无比的艰难。
“当初你同我说他容不下你,为求自保你只有夺位,央求我相助于你。如今看来,皆是诓骗于我?”
“在这件事上本王并不曾骗你,我与他相争多年,本就形同水火,他是真的容不下我!”恒王回首看来,唇角一点笑容冰凉而冷酷。
沈德宁突然觉得眼前之人陌生至极。
“可同样的,本王也容不下他!”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字一顿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连一山都难容二虎。从古至今,天下大位之争向来如此。那个位子早已被鲜血洗的发亮,发烫。如今我能站在这里,只能说明我技高一筹。他会丧生殒命,是他技不如人,怨不得旁的。”
沈德宁楞在原地,他同她说,宸元帝容不下他,为了自保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为了帮他,她含泪嫁给了他的哥哥,日日替他筹谋。
为了帮他,她在宸元帝的早膳里下了迷药,将伪装成医者的军士带入皇宫。
为了帮他,她派人偷偷打开了宫门,放他入内。。。。。。
“阿翼,何须在同她多言。”沈德华撇撇嘴,然后就径自越过她,袅袅娜娜的走到恒王身边,冲他略一屈膝盈盈笑道,“久等了吧,你吩咐我办的事,我都已经办好了。”
恒王一直冰冷平静的脸孔上这才缓缓绽开一抹笑意,抬手触上她莹润如玉的面颊,指尖缱绻留恋道,“辛苦你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你我筹谋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华儿不委屈,为了你的大业,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沈德华垂眸一笑,脸颊上自然而然的飞起一片红晕。
然后抬眸往远处已经被重兵围困在做垂死挣扎的宸元帝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这谢靖成还真是命硬,中了如此烈的毒药,还不死。”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她话音刚落,远处正在奋力抵抗,垂死挣扎的宸元帝蓦的喷出了一口鲜血,单膝落地重重的跪了下去。
他这一倒,就像是堤岸决裂,一发而不可收拾。本就残败的禁军失了主帅,更加溃不成军。很快就被敌军冲散,一波一波的淹没,直至最后消散在混乱之中再难分辨。
德宁惊愕的看着,心口一阵一阵不住的收缩,一时半刻竟是没能完全的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
所以,今日下在宸元帝早膳里的药是毒药不是迷药?
所以从一开始恒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的不仅仅是江山皇位,还有宸元帝的命!
天爷啊!为什么她会那么傻?还一直痴傻的以为他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事已至此,一切早已明了。
今日逼宫,大局已定。
他离坐稳那方至尊之位,只差一只替罪羔羊。
但若恒王是弑兄夺位,就必定会受天下臣民的指责。
所以,为了抢占先机,他一定会推另一个人出来替他担下这个罪名,如此一来便是救驾护国的功臣,必定受万民的敬仰。
宸元帝在位八年,并无子嗣。他是宸元帝的弟弟,同宗血亲,自然可以明正言顺的登上帝位。
而那只替罪羔羊便是她——一直包藏祸心的皇后!
是她在后宫笼络人心,结党营私。是她让人打开宫门,放叛军入内。是她亲自给宸元帝下的药,使其毒发身死。是她带那些人入的皇宫,直指宫墙。。。。。。
好算计,好筹谋!
一切都恰到好处,顺理成章。
让人寻不出半点错来,除了——
“沈德华,你不要太得意。那支队伍可是祖父留下的,他们冠的可都是沈家的名。别忘了,你我本是同根”
此话一出恒王侧目看了她一眼,神色间突然多了几分惋惜之意。
如此短的时间她就已经将这一切都想明白了,洞察力还是相当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