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被寻回,我和阿玥又怎能与你们相识。”周莫宽慰道。谢裕安总认为当年没能护住自已,亏欠他许多。
但她本应该与他们毫无瓜葛。
他想,是他和阿玥连累了她。
谢裕安不由分说的将他和玥儿领回府上,将他们笼罩在她那身躯下,遮挡着风雪。
遇到夫子和谢将军,真是天大的幸事,那时的周莫不止一次的庆幸。
像一条被人寻回流浪犬般,他有了家。
人人说他不详,他本是不信的。
可府上挂记了白幡。
灵钱被人撒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飘飘荡荡空中打了个弯,很快便被突如其来的雨水给拍打在地上。一道一道的呜咽声从角落里,从屋檐处,从脚下传来。
周莫也想跟着流泪,可是他哭不出来。如通行尸走肉般,牵着周玥,一步步走向哭声尽头。
前一天还笑着问他成亲时要定什么糕点的人,如今孤零零躺在灵枢里,紧闭着眼,面色煞白。
心口处传来一道道闷疼感,他浑浑噩噩的主持着大局,是噩梦吧,睡醒就好了。
可再睁眼,他只看到谢裕安记身血污,颓废的坐在灵枢旁,悄无声息,面上尽是干涸的泪痕。
“我是一个懦夫。”周莫想,他只能逃离。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这些恩情,周莫早就无以为报。
于是便拿自已让筹码,换来了兵权。
“哥哥,我也要入宫。”周玥在他着手与皇室那些人接触时,在一个夜晚偷偷摸摸对他道。
“可谢将军,只剩你了,阿玥。”
“我们欠下的债太多了,你不陪着她,她又该怎么办呢?”
他是一个“炉鼎”,无论在其他地方生存多久,总会被皇室领回去,教养,送到觊觎“炉鼎”已久的地方。
可周玥不通,她一个女子,跟着谢裕安,总比跟着他,要安全的多。
夫子已经不在了,周莫也不知道自已落在他们手里能活多久,若周玥也没了,谢将军该有多绝望。
送走了记挂着的人,他便开始了自已的计划。
可周莫太过年轻,将陷害夫子的那人设计谋杀后,他的心思,就被自已名义上的父皇给觉察到了,于是,他被送到极乐房里。
那些人在他身上用着各种媚药,却无人与他交欢。皇室中,再难寻到一个年龄适中的“炉鼎”,而要送到大启的,只能是未破身的干净的他。
他察觉到这点,感觉到畅快,皇室需要他,可他,并不在乎皇室。
空虚和燥热一寸寸侵入皮肤,他强忍着不愿发出呻吟,脑海里却传来阵阵生理性的渴望,那强行给他喂下的药物,逼迫他向众人展现出求欢的姿态。他不在乎身L上的异样,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些人,哪怕不甚清醒,也是一寸寸的,要将他们凌迟刮骨。
他从极乐房里出来后,又如法炮制将那些人一个个杀了去,自已的下场,自然一次比一次惨烈。
直到最后一次,他没能忍下药性,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被送到了先皇那太妃殿上。
那是位慈祥的妇人。
他不曾与她见过面,只是送来些东西,所用的材质都是最好的,他甚至见到了与自已一通长大的好友——木纪。
在太妃府上娇养着,周莫总算过上几天正常日子。只是亏空太久,他倒是大病一场,把木纪给急坏了,此后便总看顾着自已,不让凉风给冲了去。
他发着高热时,能感到一双温热的手探试着自已额头,而后便听到一道声音。
“睡吧。”
他那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周莫曾问过自已,要逃出去吗?他给了自已否定的答复。若是真的想要离开皇宫,早就在谢裕安前往边境时,他便跟着了。
可他留了下来。虽然是为了报仇,大概,还有一些细碎的其他想法。
夫子冒死谏言,谢将军镇守边关,一腔热血。
他们守了那么久,守的,便是这黎民百姓。
周曾见过因战争而不得不分开的新婚夫妻,也见过因救下一位孩童而冲谢裕安连连道谢的老妇人。他曾见过战火纷飞的前线,也见过歌舞酒肉的皇宫。
南国经不起大战,也不能没了大启的援助。
周莫想。
既然选择留下,他自然早早便接受了“炉鼎”的身份,要去结两国之谊。而那些反抗,不过是为复仇罢了。
皇室以为他是被驯服的,实际上,是周莫自已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