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硬茬。
可三年前的褚烨断没有这般难以相处。
那年他见她落泪就发慌,手忙脚乱要为她擦泪,左右安慰几句都止不住就说她哭起来丑。
嘴虽然是淬了毒的,但对她很管用,她是苏家嫡女,京师贵女。
自小学的除了琴棋书画,还有各种礼仪,在府里想哭想笑都要捻着手帕遮了脸绝不可叫旁人看见。
落泪打湿了妆就是坏了规矩,府里掌事嬷嬷便会打手板,罚抄女诫。
她是个随性又不服规矩的,便时常被罚。
所以哪怕流放也不会忘记被嬷嬷支配的恐惧,思及此她便会立马止住眼泪。
眼下庄翎在他眼前潸然,晶莹泪珠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也挑不起他半点的疼惜!
短短三年磨了一个人的脾性,让一块玉石蒙尘变为黢黑山石,无心、无情、无欲。
现在的褚烨根本不吃这套!
但焉知这天下女子大多分为五类:刁蛮任性、楚楚可怜、清纯脱俗、妖娆妩媚、温柔贤淑。
不吃这套换一套就好。
庄翎低头眨两下眼将泪撇开,手不经意地将衣带放松,豁着胆子探出手拉住褚烨的衣摆。
就在这时,系在她肩上的白狐斗篷丝滑地往后背落去,她里头只穿了一件及胸的胭脂粉薄衫。
凝脂如雪的酥胸、线条流畅又柔美的锁骨就这么露了出来。
再加上她微微颤栗的身子,可谓多姿娇柔,媚骨天成,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庄翎柔声:“王爷对妾不满意,妾甘愿领罚,褪衣长跪于此以示赔罪,待王爷消气,妾定然按照您的喜好更改自身。”
褚烨却满不在乎,目光只在她身上淡淡扫了几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是在勾引本王吗?”
“可惜本王没兴趣。”
庄翎心头一冷,仿佛回到在奉阁被他拒绝的那日。
褚烨拢着黑狐裘站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地甩开她的手,居高临下道:“不过既如此,昨夜何必装作烈女。”
“说说吧,庄家派你来是想探听什么消息,又要你如何杀了本王?”
才在这里如此卖力地讨好他。
有病…真真是有病!!!
庄翎实在忍不了,“摄政王!庄翎只是一介不得重视宠爱,十五年只居于外庄的庶女,回府当日更是连父亲的面都不曾见,我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误会!”
说着说着,她的鼻尖也开始发酸,眼眶微微泛红。
“更不知摄政王与庄家从前有什么仇怨让您误解庄翎至此,可庄翎只是想活下去,只是在求生罢了!”
以她的脾气是多么想吼出一句:三年前你求生之时,老娘要是不救你不管你,你早死了!
褚烨显然一怔,神色冷淡。
庄翎见此也是发怵。
算了,现在烂命一条,谁也得罪不起。
庄翎叹气,熟练地卖可怜:“摄政王位高权重,可庄翎只是弱女子…虽然背靠庄家,但自幼无人看管,我蠢笨无能,实为弃子。”
“但王爷若能给庄翎活命的机会,妾可为您做棋子,甘之如饴。”
她这么说完,褚烨也没有动静,冷冷地站在她身侧像个石雕。
有点冷,庄翎瑟瑟捡起斗篷重新系好,转了个方向面对着褚烨。
可谁知他突然如雪坠地般半跪下来,手撑着醉翁椅猛吐出一口浓血!
糟了,这个情况不对。
而这反应是…
他要发病了!!
时隔三年她对这条疯狗发病都记忆犹新,庄翎呼吸一滞,心都提了起来,她立马起身往廊上跑——
“啊——”
褚烨则迅速拎住了她的斗篷,将她单手抱在怀里,一把甩进奉阁的寒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