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抢得了人,争不得心。
是为钟元所讲的,无用。
姜芙止了泪猛回头,泪珠子甚至还挂在眼睑上。
背对房中的人,她明明细微无声,可崔枕安似是能猜想得到她现下应是怎样一副神情。
身后人的目光充着不可置信,姜芙一点点正过身来,“你说是真的?”
繁星入眸珠,崔枕安苦笑一声,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答案,“嗯。”
一声应响落地,只听身后有脚步声跃动,随而一阵香气擦肩而过,姜芙现在眼前,“你真的没有杀他?”
姜芙觉着这件事情太过不可思议,以崔枕安的心性,他怎么会放过钟元呢?
可转念一想,连为许氏修庙堂的事都做得出
不愿自她眼中看到一脸不愿信的模样,崔枕安不再以目
光相绞,而是微侧过头看向旁处风景,口不对心道:“我崔枕安说一不二,没必要为了哄你编出这样的假话。”
“你既心中有他,去寻便是。”
此刻,崔枕安近乎万念俱灰,“只是我不知他去了哪里,是否还在京中。”
两颗仍潮湿的眸珠在眼眶中飞速转动,一时间扑过来的消息太多,她竟不知该先从哪一方面入手。
可是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京郊从前的那间小宅子。
想到此地,姜芙眼前一亮,神情紧绷着,一边打量崔枕安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朝后退去。
这般细小的动作,皆被他看在眼里。
他近乎绝望的扶着门框转过身去,不再瞧她。
这一下子,似给了姜芙无边的勇气,她的步子由原先的试探,变为决然,随而扭身奔去。
不远处的方柳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虽不晓得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觉不妙,也不顾规矩大步行过来,脚步急急停刹于门槛之外,“殿下,就让她这么走了?”
肩倚门框,双腿已是难以支撑,借力稍缓,崔枕安听着那人的脚步渐奔渐远,而后才长吸一口气,“闻会明还在这,她走不远的。”
“可是天色已经黑了,这么跑出去怕是不安全!”
崔枕安——稍抬手,吩咐道:“派人跟着她,只要跟着就好,她做什么,都随她去。”
“是。”方柳得令,忙奔了出去。
再提目,将方才一物一景,都细细放在脑中回过,还有姜芙知道钟元没死时候的表情。
起初他赌着一口气就是不告诉她,正是怕的是这种结果,可当这日真的来了,他心中竟有几许释然。
月光正蒙在崔枕安的背上,有细风入室,将房中的烛光吹得跃动不安,忽而一阵疾风至,眼前的灯火灭了一盏。
他眼前的光似也跟着消失了。
姜芙趁着远未到宵禁时奔出太子府的角门,出门时还有守卫拦他,可就在得到方柳的示意之后通通放行。
姜芙回望方柳,亦未言旁他,而是不顾一切的奔出了门去。
那方柳好似读懂了姜芙的心思,随之跟了上来,“夜路不好走,用府里的马车吧,也少了许多麻烦。”
出来的急,奔这一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赶去京郊求证,却忽略了该如何去。
这个时辰,可租乘马车的地方都关了门,若步行,走到荒凉地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姜芙虽急,却也没乱了阵脚。
见她未作声,方柳便知她这算是答应了,于是命人备了一辆府中素简的马车,亲自驾车,拉上姜芙朝城外行去。
这时辰已然出不得城,可好在有方柳,稍一亮牌子便可放行。
这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几乎没有耽搁,可姜芙身子这会儿滚烫,头脑也有些发晕,手背稍搭在额上,已然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不适,可她却觉着自己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面容苍白且平静,心中却
一如擂鼓,她甚至没有细想是不是崔枕安又骗了她仅凭着一句话便跑出来了。
怪的是,那人还没有阻拦。
旧时京郊的小院,在夜色中显得凄凉无比,只孤零零的立于山野间,无生气,无灯火,远远望着黑呼呼的一片。
几经周折,久未归来,这小院看起来宁静如初,却又不似平常,站在门前愣了片刻,方柳将马车上的银灯摘下递到姜芙身前。
什么都未讲。
姜芙抬手接过银灯,照了门环处,门竟未落锁,不由眼前一亮,手放在门板上重重一推。
染灰的门板发出重吱一声便活动了,紧跟着姜芙的心也一齐揪动了起来。
迈入门中,借着微弱的灯火光亮,她看将将能看清暗夜中的小院,与从前她在时相比相差不多,可唯一不同的是,院中浮了许多落叶,似许久无人打扫过。
看了这些,姜芙本是灼热的一颗心又灭下去不少。
可她还是不顾旁的,挨个屋子里寻了一遍,既没寻到钟元的身影,亦未寻到哑婆婆。
方柳知道她在寻什么,却也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