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可以变得心狠,可是说到底,她还是经历尚少。
秦之亥挑眉,“你不喜欢吗?”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满面的享受,“光是这风里的味道,便叫我觉得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快乐。”
楚沉瑜弯着腰吐,隔着一层眼泪气冲冲看他。
在别人吐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能说这种风凉话,这秦之亥当真是爱她吗?
后来,楚沉瑜才知道,秦之亥当时还肯和她说话,已经是爱她入骨。
他素来没什么同理心,他从来不懂别人为什么害怕,为什么恐惧。
平素看到有人这般,他也总是鄙夷的。
楚沉瑜到底还是没有进百叶城,她匆匆上了马车,闭上眼睛,慢慢抚着胸口,想要叫自己舒坦几分。
秦之亥倒也没有强迫她,继续命人往咸阳去。
在楚沉瑜到达咸阳之前,沈宜安就已经到了青海。
已经是春天了,但青海的风还是干冷,刮在面上,如同刀割一般。
沈宜安是在繁华的楚国京城长大的,前段时间在去丰州的路上,她也见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她想象过青海的荒凉,但青海却比她想象中还要荒凉。
这里的风凛冽如冰刀,土壤也很贫瘠,凡入眼处,尽是光秃秃的戈壁和黄沙。
“这一大片基本都是大王的疆域,往东是祁东尔列部落,大约有三千余人,再剩余的一些小部落,不过百余人,不足为惧。”来接沈宜安的人叫白起,他爹姓白,他没有名字,从前不过是小五小五地叫,后来他跟了仇牧起从军,因仰慕仇牧起,所以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提起仇牧起,白起便叹了一声。
仇牧起在青海,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神,大家都以为神是不会倒下的,也相信神会带着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神死得太普通了,普通到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场梦。
沈宜安抬眸望去,满面怆然。
原本,她是可以和哥哥一起回来的。
这里会有一个新的家。
但是如今,却只有她自己了。
“咱们的住处在前头一个小绿洲旁边,小姐跟我来吧,您要是有什么住的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和我说便是了。”
之前仇牧起离开青海,青海这边的大部分事务,便交给了白起。
他面上略有颓态,眼底一片乌青,显然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住的地方先不急,”沈宜安道,“应当有很多人等着见我吧,带我去看看吧。”
来之前的路上,燕婴已经同沈宜安分析过了如今青海的局势,她也看了不少的资料。
仇牧起当时是以强权手腕统一了青海,固然有不少如虎子和白起这样一心一意跟着他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其实是怀有异心的。
仇牧起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有所动作,但是仇牧起一死,他们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青海这么大的地界,谁不想一口吞下呢?
他们找寻了各种借口不再听白起的调遣,反而四处闹事,想着先独立出去,然后再取仇牧起而代之。
但这青海好不容易才联合在一起,如若再次分散,想要重新联合就很难了。
楚匡义原本就不愿青海如铁板一块,如今四方混乱,他倒是乐见其成。
沈宜安当然不能任由这些人糟蹋了哥哥多年来的心血。
她这次来的消息,早就有人知道了。
他们连白起都不服,又怎么可能会服沈宜安?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给她一个下马威。
白起微微一愣,还是道:“小姐,不如您先休息一下……”
“不必了,”沈宜安坚定摇头,“叫他们等得久了,恐怕怨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