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自己拿给我。”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还是如视珍宝地拿起了那封信。
手,轻轻抚平信纸的褶皱。
而后,打开这封更像是“遗书”的信。
入目便是一行鬼画符似的字:
【安念,屋头外下雨了,我的手被冻得有点不听使唤,写字不好看,你别说我。】
【提起笔,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写什么。】
【安念,你也知道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我是个大老粗,是个只会冲锋陷阵的大头兵,所以你得原谅我写不出来漂亮话,只能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跟你说说。】
沈安念泪眼婆娑地看着寥寥三行字,透过这些文字,她似乎看见了傅铭晨趴在书桌上认真写字的画面。
傅铭晨的开场白,很俗。
俗气地让沈安念笑出了声音,“傻子!”
再往后看,傅铭晨写道:【那当然了我最想跟你说的是,我希望你永远也看不到这封信,永远永远也看不到…】
【可若是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希望你别哭,乐呵地把我接下来说的话看完,如果你看完之后,觉得我说的都是屁话,那就把这破纸撕了烧了,丢进垃圾桶,顺便…把我忘了。】
“我现在就撕了!”沈安念作势要撕,她实在受不了这洋洋洒洒的字迹透露出的绝望气息。
这张纸凑得近了,不难发现笔墨风干已久的痕迹。沈安念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原来傅铭晨早就想到了这样的一天,并早早地做了打算。
她想撕了这张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只红着眼继续看。
信中的内容看着很没有条理,但从始至终,只围绕着一个名字“沈安念。”
【我清楚,你19岁那年,你我之间的纽带还不深。那时候,我为你死了,你只会难过一阵子,不会难过一辈子。】
【可后来不一样,后来就不一样了…】
傅铭晨的话至此,信纸上多了很多的省略号。
背靠着书柜,书柜传来阵阵凉意,沈安念双手环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她在角落里用拳头捂着嘴巴,一直点头点头。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纸上,淋湿了。
眼睛有些模糊,沈安念需要把信凑得更近,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阿念,今年的西瓜特别甜,我买了好多放在我们家里,还有上次你喜欢的那个高脚椅我已经订好了,下个星期一就会送到家里,你记得给他们开门。】
这两句话,特别无聊,也特别琐碎,但就是像一把温柔刀,扎穿了沈安念的心。怪不得家里最近老是多物件。
她好像没办法再往下看下去。
沈安念用一种极为难看的起身方式,摸着墙根,像一个盲人一样,闭着眼睛一步步挪到厨房。
走到地方,睁开眼,她打开冰箱看了看,冰箱里面的西瓜都已经切成了丁,放在盒里装好了。
生活的气息将沈安念包围。手里的信纸,被她用力一捏。
沈安念终将溺死于细节之中,这一刻,她无比清楚,她此生终将是傅铭晨最虔诚的信徒。
靠着冰箱,席地而坐良久。沈安念又缓缓地拿起信,她安静地看着傅铭晨后面的那些话。
“呵!”沈安念哭着哭着就笑了,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她找到置顶与傅铭晨的聊天框,把自己这一刻想对他说的话,全都录了进去。
“傅铭晨,一会我回去如果你不醒,我就用你给我的这笔钱去找别人,你别以为我不敢花!”
一条一条又一条,沈安念给傅铭晨发了很多条语音。
发到最后,要不是家里整点钟声响起,她差点忘记,手中信,还剩下四句话没看。
沈安念回了回神,把目光定格在信纸最后。
【阿念,这破笔好像坏掉了,写不出来字…】
【我想天意如此,那我就不多啰嗦了。】
【倘若,我能够穿常服回来,我就娶你,要是盖国旗而归,你就送我一程。】
【山水不相逢,此生不复见!】
“没有傅铭晨的沈安念,是不会幸福的。”
沈安念握着信,跌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