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折腾到医院的时候,已将近凌晨。
可尽管是凌晨,医院里也不乏行色匆匆的人。
沈安念以往每次来医院,都是傅铭晨照顾她,而这一次,她跑前跑后,深刻体会到了一把傅铭晨的感受。
原来为一个人提心吊胆生怕出事是这种感觉,沈安念捏着手里的挂号单,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急诊科,回廊内。
“念念,别紧张,没事。”傅铭晨握着沈安念的手,收紧了力道:“我心里有数,我下手的时候有准成,这就皮外伤。”
皮外伤?
沈安念已经数不清傅铭晨身上所谓的皮外伤留下的伤疤,开口道:“你以前那些伤疤是为了人民群众,为了救人我不说什么,可这次你是为了我的错误买单,你本不该承受这些。”
“吓到你了,抱歉。”傅铭晨听这话,放开手,在沈安念脑门上弹了一下,“但你也是人民群众,我的特别保护群众。”
“呃…我是。”沈安念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无法反驳。
傅铭晨迎着沈安念的目光,他最喜欢的就是沈安念的眼睛,它清澈,光亮,眼眸之中承着春天的早稻田。
这会儿,他轻笑出声,“小傻瓜,这点伤对于我来说就是在老虎身上拔了根毛,我以前做武警的时候,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伤没受过,就算后来,我眼睛要瞎的时候,我都从未畏惧。”
傅铭晨这话说得很轻巧,可这一字一句对沈安念来说仿若泰山那么重。
不管是武警还是消防员,干的都是在生死之间游走的活,他们比肩神明,可却不是真的神明,以凡人之躯挑大梁,又怎会毫发无损?
沈安念在不知不觉间,眉头就皱巴到了一起。
直到,分诊台值班护士叫号,她这心思才被打断。
“瞧我这脑子,”沈安念下意识地说了句口头禅,然后连忙叫傅铭晨:“阿晨,到我们了,快去,就算是皮外伤也得找大夫看看。”
傅铭晨拗不过沈安念,被她带着往急诊室里走,他往前走,身边正巧擦过一辆疾速跑过的手术推车,余光一扫车上的人血肉模糊。
眼下所见,皆为人生百态,与那人相比他所受的伤真算不得什么,傅铭晨心生感慨,而后更加用力地握紧身侧人的手。
他比任何人都懂,什么叫做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进了急诊室,傅铭晨与值班男医生迎面四目相对,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是你。”
是你,这两个字充斥着意外,也带着几分不期而遇的惊喜。
沈安念站在傅铭晨旁边,摸不着头脑,“你们认识啊?”
“认识,老朋友。”
傅铭晨没想过在这碰见旧识,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病人,拉过沈安念向她介绍眼前人:“阮庭东,他以前在我们消防队后勤部兼职过一段时间。”
男人很礼貌地起身,向沈安念伸出右手,“你好,阮庭东。”
“你好,沈安念。”沈安念搭上阮庭东的手,轻握了一下。
阮庭东快速收手的同时,转头看向傅铭晨,嘴角扯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想必这位沈小姐就是傅哥的那位故人吧?”
听闻故人二字,傅铭晨没有犹豫,点了点,“是。”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沈安念迷迷糊糊,“阮医生,要不您先给他看看吧!”
“不好意思,我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阮庭东的理智快速找回,抬手示意傅铭晨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走过去问道:“傅哥,你哪里不舒服?”
“肩膀受了点小伤。”傅铭晨说道。
阮庭东:“你把外套脱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