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龄身体微微一紧,顿时像是被萧胤点了穴一样,不敢再动。
耳根后面传来萧胤热辣辣的呼吸,许久他沙哑疲惫的声音幽幽传来。
“七杀谷……”
他开了个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有时候硬生生将过去的伤疤揭开,流出脓血,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他不愿意在人前再提起过去那件事情,可有时候不提不行,总有些过往是根本无法抹杀忘记的。
萧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婉柔的父亲是我麾下副将,与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顾九龄心头一顿,她本不想逼着萧胤说这些,可今天苏婉柔做得过分了些,她动了动唇没有说话,任由萧胤继续说下去。
萧胤声音中裹着一层悲伤寒意:“那个时候我被人陷害困在了七杀谷,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在我的面前。”
“是婉柔的父亲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着那些滚烫的火油,硬生生将我背出了七杀谷,他却因为伤势过重永远留在了那里。”
“他临死前和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他的女儿。”
“他喜欢陇州府一个唱曲儿的歌姬,家里面嫌弃那女子出身卑微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不得不将苏氏养在外面,还有了一个女儿。”
“九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将她养成了这么个自私别扭的性子,是我对不住安将军,也是我无能。”
“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我自己都没有成过亲,生在皇族亲情与我来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自己都琢磨不明白,更别说教养她。”
“我只听人们说姑娘家一定要娇养着才行,便是在这王府里由着她横着走,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顾九龄心头暗自苦笑,苏婉柔可不仅仅是自私自利那么简单,那就是个毒妇。
可一听是萧胤恩公的女儿,她终于明白了萧胤和苏婉柔之间的这一层关系,此番涌到嘴边的话儿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豁出自己的命去救萧胤,安将军的品行和气节绝对没问题。
那位苏氏刚刚听萧胤又唠叨了一些,虽然出身低微,可也不愿意攀龙附凤,自己将孩子生出来养着,竟是拒绝了安将军带过来的银子,只留下了那一枚梅花簪子。
甚至还变卖自己积攒的珠宝首饰,赈济因为战乱逃到陇州边地的难民,开粥棚,设善堂,在当地提及苏氏人人也都竖起了大拇指。
按理说这两口子生下的孩子,性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怎么生出来苏婉柔那么个祸害?
顾九龄叹了口气,还是将心中的疑惑委婉的说了出来:“王爷,妾身也有错,不该驳了王爷的面子。”
“当初王爷……是怎么找到她的?”
听到顾九龄又开始和他说话,萧胤的声音没有那么紧绷,可依然紧紧抱着顾九龄,生怕她跑了。
“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苏氏死了,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带着婉柔来上京找安将军。”
“据之前客栈的店家说,半个多月前见着一老一小朝着桃源村的方向行去,那个小姑娘好像病了。”
“我当下不敢耽搁朝着那个村子找去,不想半道儿上遇到了浑身裹着灰烬的小丫头倒在路上,手中还攥着梅花钗。”
“当初安将军和我说,同她女儿相认的信物便是梅花钗,还有她女儿脖子上有一片胎记,形状像梅花,很好认的。”
“有了这个东西,谁还能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