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鹅蛋脸、柳叶眉、唇角往上翘,是天生的笑模样,但她眼底呼之欲出的野心让她看上去并不好说话。
沈晚瓷的画画的分外传神,连鼻梁两侧的几点雀斑都画出来了。
姜二爷皱着眉,端详着画里的女人。
“这是她十几年前的模样,现在应该有五十多了,但五官轮廓没怎么变,只是脸上皱纹多了点。”
上次在A市匆匆一眼,她只扫到对方的侧脸,她怕细节方面有偏颇,误导了别人,所以画的是年轻时候的苏阿姨。
姜二爷将画收起来:“不认识。”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女人和他们姜家人没有关系,至少没有明面上的关系,但背地里的,得查一查。
“当初好像就是她让我妈修复的那幅画,”沈晚瓷把在A市时自己套出的话跟姜二爷说了,“那两人也说是她要见我。”
“所以你就跟着上车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当自己有九条命?要不是……”姜二爷顿了顿:“以后别这么虎了,什么恩怨仇恨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沈晚瓷:“要不是什么?”
姜二爷没回答,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正前方的一个坟上,这里已经是墓地的边缘了,这是这一排的最后一个墓,墓碑上一片空白,“这墓碑上没刻字。”
连个日期都没有。
沈晚瓷看了一眼,“会不会是职业敏感,不方便?”
她看了看周围,这墓除了碑上没字,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话虽如此,但沈晚瓷还是下意识的凑近看了看,眉头突然一皱:“咦?”
姜二爷:“怎么了?”
“这墓碑上好像贴着东西。”
“贴着东西?”他走到墓碑前,伸手沿着墓碑摸了一圈,在正中刻字的地方还按了按,面上逐渐正色起来,用指甲将那贴着的东西抠得翘起了一个角,是一种防水膜,和墓碑一个色,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姜二爷默了片刻,退开一步招呼沈晚瓷过来:“撕下来看看。”
沈晚瓷满脑子问号,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这是不是太随意了,人家的墓呢,他们既不是家属也不是陵园管理处的,就这么直接上手撕?
“这不太好吧,死者为大,万一他晚上来找我怎么办?”她虽然相信科学,但该有的避讳还是有的,据她妈说,她小时候老哭夜,十天半个月的哭,还就是清明和七月半左右,所以每次都得带她去信一信,不管哭了多久,信完当天晚上就好了。
再加上坟地这地方阴森森的,她实在没胆量伸手。
虽然都说人比鬼可怕,但和人相比,她还是比较怕鬼。
姜二爷:“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
沈晚瓷不敢,他也没勉强,就着刚才挑起的那个角开始往下撕,防水膜粘的有些紧,面积又大,不太好撕,沈晚瓷想了想还是去帮忙了。
姜二爷笑了声,道:“不怕他晚上去找你了?” 沈晚瓷抬了抬头,示意她看头顶明晃晃的监控:“相比他晚上来找我,我更怕你撕慢了被管理处的人给逮了,到时候被媒体一曝,标题就写:震惊,一男一女居然对着一块墓碑干出这么没下限的事,热搜能挂半个月。”
姜二爷没忍住笑:“那你要加快点速度,管理处到这里,跑步最多十几分钟。”
随着防水膜被撕开,墓碑真正的表面也露了出来,原本该是照片的地方一片空白。
难道真就是个空白的碑?
这个念头刚浮起,就看到黑色的字了,虽然只有一个头,但至少证明不是空白的。
等到字露出来大半,沈晚瓷手上动作一顿,这居然是个‘沈’字,她扭头看向姜二爷,对方一脸的沉着冷静,半点惊讶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
沈晚瓷想到他刚才摸墓碑时,手指移动的弧度,好像是有迹可循的。
喇叭里传来了管理处驱逐的警告声,两人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防水膜被完全撕下来,里面的字也露了出来:沈安桥之墓。
这显然不是正规的写法,没有生猝日期,没有立碑人的身份,连墓主人是男是女都没写。
沈晚瓷手里捏着防水膜,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这里面是……不对,当年我妈的骨灰是我亲自放进墓里的,而且她明明葬在关水山,我每年都会去祭拜,她的坟好好的,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姜二爷的眉心也是拧着的,他盯着屏幕上的字:“这可能是个衣冠冢,对方明明立了碑设了坟,但却要将它遮挡起来,看来,对方并不想被人知道他祭拜的是谁,走吧,先去管理处查一查家属的资料。”
沈晚瓷:“会是苏阿姨吗?”
当初那两人说苏阿姨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那她每年来京都祭奠的又是谁呢。
刚走到半路,两人就被管理处的人给截住了,“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知道故意损毁墓碑要负法律责任吗?跟我们去一趟管理处。”
路上,姜二爷发了条信息。
沈晚瓷本来还在想怎么才能让管理处的人开口,结果刚走到门边,负责人就迎了出来,“姜先生是吧,我已经接到通知了,您想知道什么,尽管说。”
姜二爷:“那个空白碑,这些年有人来祭奠吗?”
“有的,负责打扫的保洁之前还吐槽过,说那人来祭拜也不带个祭品,每次就站一会儿,毫无诚意。”
“有监控吗?”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监控早就清理了,”怕他怪罪,负责人急忙解释:“您也知道,陵园不比其他地方,每天都是一个样,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情况,监控一般不会留太久。”
“那麻烦帮我查一下,那个墓的家属是谁,那墓碑一直都没名字吗?你们就没问过?”
负责人在接到上头的电话时就让人查了,这会儿急忙将资料调出来:“姜先生,您看,名字、电话、和死者的关系都登记在这儿了。我接手的时候那个墓就是个空白碑,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人家家属愿意这么立,我们也没办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