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梅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又看着林止陌,好奇道,“你是谁?我外祖父能让你来后院,想必是他老人家的故交之后吧?”
林止陌又被她的举动萌到了一下,随即说道:“在下姓林,家父与汉阳王乃至交。”
崔玄就是先帝提拔起来的,至交没毛病吧?
“呀!”
薛白梅闻言肃然起敬,只是不能起身,就这么坐着敛衽一礼道,“见过林世叔!”
林止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怎么就忽然加辈了?刚不还好好的聊天么?而且你都把我看光光了,现在叫叔叔,不合适吧?
但是薛白梅却没那个觉悟,又问道:“林世叔,你方才那句诗是你之前所作么?”
林止陌摇头:“不是啊,是听到你这名字才偶然有感,随手作的。”
薛白梅又惊讶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会惊讶了一点。
“随手。。。。。。作的?你的意思是听到我名字才想的?”
“对啊,有问题么?”
薛白梅像是看一个妖怪似的看着他,有问题么?当然有问题!
这世间才思敏捷的人多得是,但是像你这样听到别人名字就立马作出诗来的,几乎整个大武天下都不会有一手之数吧?
最关键的是这句诗还写得那么好,那么贴切,如果不是你之前就知道我名字,早早作出且细细打磨过,自己是死活不会相信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谦卑讨好的笑容道:“那林世叔,后半阙能不能。。。。。。嘿嘿。”
“当然可以。”
林止陌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负手吟道,“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薛白梅的笑容已僵,完全呆住了。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一夜之间,白梅齐齐绽放,清香四溢,弥漫了整个大地!
真是一首托物言志的好诗啊!
几年前,她遭遇横祸,父母身死,自己也残疾了,从那以后她开始了独特的人生,但是在残酷的命运面前她没有沮丧与沉沦,立志要为外祖父,为大武天下做出有用的贡献来。
薛白梅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悲,但是现在,林止陌的下半阙诗又一语道破自己深藏在心里的坚持,让她在这一瞬间情绪崩溃了。
“哎哎,你怎么哭了?”
林止陌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想要伸出衣袖给薛白梅擦眼泪,想想又不妥,结果在轮椅前反复踟蹰,不知所措。
皎皎月光下,池塘边出现了这一幕,一对俊秀美貌的年轻人相对,一个哭一个急,如果不知前因后果,必定会认为这分明就是一出话本里的场景。
不远处的墙角边,几个脑袋悄悄探出,那个少了只眼睛的老者喃喃道:“陛下这是写了首啥诗啊?能把小姐给弄哭了?”
看门老者鄙夷道:“你琢磨诗干啥?你没发现陛下看着咱们小姐没啥想法么?”
一个脸上有道可怖刀疤的老者黯然道:“咱们就别瞎起哄了,小姐好是好,可她的腿。。。。。。”
所有人默然不语了,同时低下头,片刻后又同时看向池塘边。
薛白梅已经止住了泪水,但神情之间还是有点郁郁。
林止陌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来想去,小心地问道:“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大夫,或许能治好你的腿。”
薛白梅反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摇头道:“没用,我外祖父都带我去太医院看过的,他们都看不出伤在哪。”
“看不出?”林止陌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