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舒云好像正经历着某种心理挣扎,又是无奈又是没好气,道:“我爹说,早年有不少柔柔弱弱的南方人来到这边,本以为过了多年,也该有我北方豪性了,没想到还是扭扭捏捏瞻前顾后的,也不嫌烦?”
说到最后,她还暴躁地拍了一下桌子,愈发不耐,哼道:“我寒舒云这辈子还没怕过谁!这么一个不识相的货色,我杀就杀了,他爹还得求着我,让我给个痛快,哪像你这种女子,被欺负到头上也只是把人赶出去,难道你……”
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大。大的眼睛里是小小的嫌弃:“难道你连人都不会杀?”
苏晓有些呆,事情变成这种走向,是正常的吗?
见她这样,寒舒云忽而又往后退了半步,忍不住嘟囔:“我爹说的果然不错,会治病救人的姑娘家,肯定没学过功夫,估计连力气也小,娇娇气气的像个瓷娃娃,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寒统领……”苏晓憋着笑,看寒舒云一米七几,将近一米八的大个,赶紧伸出手,“寒统领快坐下吧,我这里有百戏楼买来的点心,你想不想尝尝?”
瞬时间,寒舒云眉心紧皱。
这个小个子的女人,是在把她当成孩子哄?
诶,看着长相就与北境的人不一样,眉清目秀,温婉可人,这一笑,就像是那冰山消融,花开遍地,浑身都舒服了!
果然,人也温柔,能不被魏杉那种宵小欺负吗?
而见到这样破天荒和谐的一幕,胡氏父子以及寻谷、元月,都逐渐放下了一颗心。
这位寒统领,看似性情暴躁,实则人应该还不错。
葛顺和憨丫头,也一个劲地盯着寒舒云和那些英姿飒爽的女兵,脸上满是好奇。
唯有周扬达,此时已经是如芒在背,站着不是,坐下来也不是。
那魏杉方才已经被女兵驾着走了,这会还能听到外面的拐角处传来魏杉不停歇的哀嚎……
这可是许州知府魏家的长子啊!
真就这么被剃光了,或是受了刑,再被送到知州府去,岂不是要把魏大人逼疯?
可问题是,寒舒云身为镇北侯的幼女,又肩负军中统领要职,在她跟前,周扬达根本就说不上话!
而且,旁边可还坐着仓平巡抚的二弟,这可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绵里藏针,指不定哪句话就把人绕进去了,更没周扬达说话的份!
然而在这个时候,不论苏晓,还是周扬达,都没发现楼奇面色阴沉,与元月四目相对,后者也一脸无奈地垂头动作。
寻谷早料到今日楼奇前来,恐怕是有点不对劲的,一直关注着元月和胡氏父子。
见他们三个鬼鬼祟祟,都像是有些心虚,还彼此交换视线……
难道,胡氏父子和元月,本就是楼家的人?
仓平,巡抚楼遇,对内治理有方,对外八面玲珑,在朝堂之上,更是如鱼得水,是天生注定会叱咤官场的人物!
楼家远在京城与北境接壤的仓平就任,上要与镇北侯小心处理关系,既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傲气。
下,又要与京城各方眼热的势力周旋,既要努力不被人怀疑与势大的镇北侯勾结,也得推诿京城四方伸来的橄榄枝。
毕竟,仓平,还是把控着铜铁矿的要地,相当于紧握着整个北越王朝的军事命脉!
而问题在于,楼家和尘王府从未有过多余牵连,也没有私人恩怨,那么楼家让胡氏父子和元月盯着季衍尘和苏晓,如今还又派了个难缠的楼奇过来,又是为何?
医馆中人,都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
苏晓自是不可能先开口的,魏杉那事,她不揽了。
对寒舒云,她印象不错,但也得再仔细看看,才知道该如何应对。
更何况还有个不知什么底细的楼奇在场,摸不清人家的路数之前,更不能轻易说些什么。
“你们,你们这群……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头发被剃地七零八落,偶尔还有一小撮头发提溜着的魏杉,被一个女兵拎小鸡仔似的扔了进来。
魏杉抬头,看看漠然的寒舒云,又看看事不关己的楼奇,知道今天是惹出大事了,哪里还敢叫嚣?
这两位,任何一位,光凭身份就能活生生地碾死他!
“嗯,很不错!”寒舒云满意点头,“拉去许州,告诉魏知府,他教子无方,惊扰阿尧姑娘,限他三日,给阿尧姑娘一个交代,否则,本将直接杀上门去!”
“是!”两个女兵领命,摸出绳索直接五花大绑,而后飞身上马,抓着绳子末端一路狂奔而去……
“别,别呀!”魏杉惊恐大叫,但根本就无济于事,转眼就被扯得没了人影:“啊哟,别啊……救命!”
寒舒云长舒一口气:“可算是舒坦了!”
苏晓忍不住低笑出声,又殷勤地端起一碟子点心:“寒统领,你再尝尝这个,味道一绝!”
“是吗?”寒舒云果然豪爽,伸手就拿,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若是能配上美酒,定然更显滋味!”
“诶?那我今晚请你去百戏楼啊!”苏晓笑着提议,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她:“那里的戏也好看!”
这种飒爽霸气的小姐姐,最得苏晓的心意了!
而且,她穿越之后还没个朋友呢,若能和寒舒云处成好姐妹,想想都开心!
寒舒云刚要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来:“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看戏,是为了看你,而且你也不用变着法地哄我高兴,我又不会欺负你!”
“我不是哄你高兴,那你方才不是在替我解围吗?我感激你,也喜欢你这性子,我想跟你交朋友!”苏晓歪了歪头,当场就打了个直球。
对待这种小姐姐,就是该直来直去,要不然等寒舒云回去,直接把她抛到脑后了该怎么办?
北境又远,地方又大,苏晓又不敢擅闯军营去找人,可不得抓住机会吗?
“咳咳!”楼奇忍无可忍,故意大声地干咳。